他还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子末,却忘却了一心等着他归来的溪音。就连先前溪音赠的手帕也遗失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是个画师,其他过往种种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就像是个崭新的人一般。
晚间到了客栈,几人歇了歇脚,若然说自己没在外住过,害怕,便跑来了林绘房间。临走前婢女嘟囔道:“我不是人吗?娘子说一个人害怕,好没道理。”
林绘正在端详自己的画,那是他失忆后唯一在身边的东西,就是沿途绘制的洞天福地,好在这幅画还在,他看着沧浪山一处,只觉得是个重要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曾经他遇到长风的地方,还在那听他讲述了长风与雪曜的故事,就连陛下的腰牌也给了长风。
若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映衬着烛火微微,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林绘,你当真会娶我吗?”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忽然间头疼了一下,立即抽出手,“孤男寡女这么晚同处一室,实在不合适,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若然不肯离去,“我只问你这一句,你若应了我,其他都随意。”
“我既拿了你的绣球,焉有不娶之理?但是现在毕竟未成婚,该守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这也是为了娘子你的名声。”林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明早我给你送早饭。”
待她离去后,林绘反复念着,“王希孟,字子末,天子门生,宰相义子。”一时间他被这些信息充斥着大脑,他知道那些人不必骗自己,这就是自己的过往,可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除此之外,他好像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想得头痛欲裂,还是毫无思绪,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他看到一个小院,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琴音,正欲好好欣赏一番,天亮了。
“来吃早饭了。”这是若然的声音。
“好,待我洗漱完毕,我带着在路上吃。”
“急什么,吃好了再走,昨日还没见你这么急迫要回去。”
他是有些心急,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回去后才能确认,还有那个自己遗忘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已经是宣和五年夏末,路上炎热无比,但风景确实绝佳。踏过江南一带往西,景色各不相同,越往北越凉爽,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汴京。
“大人,人带回来了。”
蔡大人一下子差点从椅子上栽歪过去,“我的子末回来了。”
林绘走进来,见到面前的蔡大人,觉得亲切无比,说道,“我,我是林绘。”
蔡大人一愣,随后拉他坐下,“没事没事,你是谁都行,等会为父为你请宫中的太医来看,就请你之前最相熟的钟太医,会想起来的。”他温柔地安慰着子末,丝毫不介意他的失礼。
“这是……”蔡大人看着旁边的小娘子问道。
王若然倒是个大方的,规规矩矩行了礼,“回大人话,我是这位郎君的未婚妻子。”
蔡大人才端起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子末。
子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