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易宁面上虽含笑,笑意却淡得很。
陆夫人刚才的癫狂发怒他都知道是为什么,若不是陆丰年对他有恩,他也不会死乞白赖留下来。
万易宁伸手将袖中的玉佩拿出来,是半块同心结,还有半块,不出意外的话在陆知知身上。
他手上的半块同心结是陆丰年给他的,陆丰年在给他玉佩前明确告诉他,收下了这块同心结,就要保证一心一意对陆知知好。
万易宁当时只见过陆知知三面,且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他还是接下了陆丰年给他的玉佩,并且他在陆丰年面前发下誓,只要有他万易宁在一天,绝不会让陆知知受委屈。若他违誓,永生在拔舌地狱受拔舌之苦。
陆丰年早预测到了他的死,在他死之前,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女儿陆知知拜托给了他最信任的万易宁,而陆夫人,他与陆夫人夫妻十几载,二人尽管没有感情,陆丰年也为她留下了大笔的财富。
甚至在他死后,她愿意再嫁也是可以的。
陆丰年早已经猜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在李五筒出现那天就已经开始做好了准备。
陆管家把伺候陆夫人的婢女都赶了出去,只有他在一旁伺候。
陆夫人早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
此时陆夫人正倚坐在榻上,身后垫着引枕,旁边圆凳上的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桌上倒的茶也泛着热气。
陆夫人无心饮茶。
她沉着脸,眼帘半阖,一声不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万易宁给我赶出府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陆夫人毒死陆丰年可不是为了给万易宁腾地方,让陆家改姓易主,陆家以后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她!
陆管家闻声,没立刻答话,也没动。
他躬着的身子似乎更佝偻了,在陆丰年去世的几天里,陆管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颓唐苍白,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
他不说话,陆夫人微微恼了:“陆续,你以为我不敢换了你吗?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陆管家在听到“陆续”时,浑浊的眼才聚焦到陆夫人身上。他把手放到身前,觉得不适,又散落身体两侧。
他想努力站直身体,却发现自己弯腰太久,现在已经直不起身。
“夫人当然可以随时换掉奴才。”
陆管家看着陆夫人道。
他眼神有了光,落在陆夫人脸上的目光灼灼,像夏日炎炎空气里的热浪拂面。
陆夫人不自然地移开眼,她起了怒意,却不敢发。
“你帮帮我,我现在能求的人,只有你了。”
陆夫人的声音突然软下去。
陆管家把眼神从陆夫人身上移开,目视空白地板。
他开口的声音带着空山中的空灵。
“夫人,您是高高在上的夫人,您能求的人,只有你,老奴是奴才,当不得夫人的请求。”
陆管家硬声道。
他不能再替陆夫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当年陆夫人之所以嫁给陆丰年,都是因为他在其中做了手脚,让陆丰年以为自己真的轻薄了陆夫人。
陆丰年与陆夫人成婚之后,二人关系并不好,甚至鲜少同房而眠。
“知知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真的愿意她嫁给万易宁吗?”
陆夫人突然叫道。
她话音还未落地,先见陆管家变了脸色。
他上前想捂住陆夫人的嘴,却被陆夫人一手推开。
陆管家禁不住往后退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