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叔叔,你怎么了?”
袖子被抓紧,琼玉浑然不觉,直到顽奴又喊了一声:“穷叔叔?”
万一只是……巧合呢?
琼玉回过神来,却发现手里的画纸已被他捏得发皱,他手指骨节白得不像话,压在纸上,竟比这画纸还要苍白几分。
他愣了愣,唤道:“顽奴。”
“我在。”
顽奴见他回神,又是担忧又是欢喜:“穷叔叔,你还好么?”
琼玉试着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起来,一时间有太多情绪浮上心头,即便勉强做出一副笑,也是苦的。
他道:“你母亲处理完她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现在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顽奴听了,点点头,道:“好。”
琼玉有些愣,看向他:“……你就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顽奴摇头道:“您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是什么,只有我做不到的,没有不会做的。”
男孩眼光坚毅,那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像是熄灭光芒的黑夜里,燃起的万家灯火,又像是漫天星幕中璀璨发亮的明星。
琼玉忽然发现,曾经在这个男孩身上看到的自卑都不见了,他眼里的光变得很亮很亮,以后也会越来越亮,这些光也会伴随着他,走得很远。
心中由然地生出一股欣慰感来,琼玉微微扯开一抹笑,即便相处的时日不多,但能陪着一个孩子从绝望到看到希望,也是很难得的……
“……那便借你一滴血,用一用吧。”
帝神姬有个古怪的兴趣。
在魔界时,她每走过一个地方,遇到一个族落,便喜欢在那些地方挑几个魔族,放进瓶子里装着养着,逗弄着玩儿。
若是进了瓶子的魔族能讨得她欢心,帝藤便会许他们一个愿望,有些愿望是得到万贯家财、无边法力,有些是希望亲人相见、死者复生。
这些愿望里有一些格外奇葩的,比如一雪魔:“我是个不孝子,不懂该如何尽孝,但我爹希望看到我打上这一届的雪族盛会,夺得大会魁首,拿到榜首的龙雪魔刀回去,摆到我家祠堂里面,给列祖列宗们长脸。”
他自己是没那个实力的,于是帝藤化作他的模样,一路拿下那龙血魔刀,扔到了他家祠堂去。
再比如一魅魔:“奴家此生别无遗憾,唯一觉得不甘的,便是我那竹马夫君。他原本与我相好,但瞧上了尧河的帘孑女魔后,便弃我而去,而我法力低微,没法给那对狗男女一顿教训,我……我……”
她没说完,帝藤却听懂了,于是给自己施了个变幻的法术,带着她到尧河,给魅魔的竹马夫君与情敌一人来了一巴掌。
帝神姬扇巴掌,即便没动法术,那巴掌也是能拍飞一座高山的。
所以两巴掌下去,那两魔死不死,全看帝藤当时的心情如何。但到底死了没死,就连帝藤也不知道,毕竟她扇完就走了人。
琼玉跟在她身边,这种情况看得多了,自己也研究出了门道。帝藤又见他无聊,索性将这门法术教给他,自己搞事情缺人手的时候,便拉上他一起。
这是帝藤自创的法术,叫做“重身术”,既一人双身。
只需旁人的一滴血,便能化作那人的模样,血脉与记忆都是复刻的,相当于有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就算是玉祁和玄华来了,也难以分辨出真假。
而施术者若不主动解除,法术会一直持续到取血之人原定的寿命尽头,在此期间,施术之人无法使用自己的法力,当然,这一点对帝藤并无限制。
琼玉打算见一见那位扬名甚远的“时前辈”,但又怕对方并非所寻之人,或者恰恰相反,如此以来,反倒暴露了自己。
可等他将顽奴送出天陨斗场,用上重身术时,又给了栾宗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