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郓哪里知道善无畏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对自己的误会未解,闻言便是尴尬一笑,却也不在意,道:“其实在下也是厌烦了公子长公子短的客套称呼,简直无趣至极,既然善兄弟不愿以公子相称,那便是更好,不知善兄弟年方几何?”
善无畏闻言却是无奈苦笑,自己连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确切年纪呢,只是师父说是几岁便是几岁罢了,便只得含糊其辞道:“约莫是十八岁了吧!”
李郓却是哈哈一笑,道:“在下虚长善兄弟几岁,今年二十有三,家中无论长辈或是兄弟姐妹,都称在下为郓哥儿,善兄弟如看得起在下,以后便以郓哥儿相称如何?”
善无畏见李郓如此豪爽,便亦是抱拳道:“郓哥儿,以后叫我无畏便是!”
二人相视而笑,善无畏话锋一转,问道:“郓哥儿,你深夜至此,莫不是和我一样,睡不着吗?”
李郓却是摆摆手道:“我在等,等钟声,即刻便是子时了,那钟声也该响了吧!”
善无畏却也是不解,道:“寺中敲钟不都是清晨亦或者黄昏吗?怎会深夜鸣钟?岂非扰人清梦?”
李郓抬头望了一眼霜钟楼,道:“那张继的诗中不是有‘夜半钟声到客船’之说吗?!这便是寒山寺特有的‘定夜钟’,每次紧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紧不慢再敲十八下,如此反复两遍,共一百单八下,据说人在一年中有一百单八种烦恼,钟响一百单八次,人的所有烦恼便可消除,最近诸事不顺,但愿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李郓说完,便是不由地轻叹一声,却听此时“当”的一声,‘定夜钟’如期响起,那钟声深沉、洪亮、绵长,立于霜钟楼下倾听,更是震撼人心。
“当”“当”……一百单八声洪钟鸣完,善无畏和李郓负手而立,皆是如沐佛光,心中似惊涛骇浪,又似波澜不惊,仿佛置身极乐净土之中。
正陶醉其中之时,却见不远处夜空中隐隐有红光闪现,不多时,便是火光冲天,寒山寺中锣声四起,一和尚大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枫江楼走水啦!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