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是请帐房,没想到还要管柜面。
颜清没这顾虑,赵嬷嬷一片好意,她还是稍作解释:“卑贱的行当才要堂上之人卑躬曲膝,我这行不算高雅,可它特别,往后你会明白的。”
赵嬷嬷忙答道:“大小姐说得对,是奴家多嘴了。”
“没事。”颜清看见沈静诗又想吃红烧肉,索性整盘端到自己面前,“我会让诗儿扫街,而不是这个小院子,懂吗?”
沈静诗扁着嘴夹豆腐吃,“阿娘太坏了。”
颜清柔声道:“明日让月桂烧脆皮猪手给你吃行了吧?”
沈静诗连忙把饭扒完抱着月桂的手道:“脆皮月桂姐姐。”
颜清终于提到月桂,她开心得笑出来声:“诗儿姑娘,婢子是脆皮你是什么皮呀?”
沈静诗想半天想不出来,大眼睛瞪着颜清。
“顽皮。”颜清摸摸她的头,起身回房间,“你们慢用。”
颜清躺在软榻,拿着“百闻香如故”的残本,心里没由来有些低落。
每日过着算计的日子,才几日已觉得累。
看来她的心志还是有些脆弱。
她很担心刘子问来访这事,他真的是因上将军而来,还是暗藏其它特别的意思?思索半天,不得结果,索性揭过。
又想到赵禾,他怎么会来?只是夏松路上遇见他,拉着他一起的缘故吗?
她总感觉赵禾对自己另有他意,合上眼,夏萤刚毅冷漠的脸孔浮现,吓了她一跳。
说来他们俩都对她有恩,她对他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恶劣?
诚如兄长所说,赵禾是个协助李京兆维护京城治安的好捕头,夏萤准备对腐朽动刀,像是个以匡扶社稷为己任的国之栋梁。
要怎么报答他们呢?
颜清想着想着,合上眼睡去。
一觉便是天明,她起身梳洗,吃早点时苏桅草来报,锦阳公主驾到,未著宫装,还作男装打扮。即使如此,颜清还是得马上前去迎接。
苏桅草怕她饿肚子,连忙说:“主子,您吃完这碗粥再去吧。”
颜清接过来直接喝完,飞快漱口,接着到外头去。
若然去慢了,锦阳公主借题发挥,又是祸事。
可惜颜清去到时确实晚了,锦阳公主在她进门时当着她的面磺了个茶盅,“什么茶都敢端来给本宫喝,简直放肆。呵,总算来了,本宫尊驾在此,你还不马上出来迎接,反倒要本宫等候,没规矩!来人。”
董慧言头疼得抚额,说好的,别一言不合就掌嘴,可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她以眼神提醒。
锦阳公主视而不见,认为这回一定要给颜清下马威才能让她老实做人,“你闭嘴,胳膊肘往哪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和个大夫结为兄妹,你有到场祝贺,投诚了是吧?瞧你那点出息。”
董慧言脸色微沉,“殿下瞧你说的,我要不来,你能知道刘子问和许世子也来啦?还能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若不是我,你能出宫?”
原来如此,颜清轻轻瞥了董慧言一眼,她尴尬地笑了笑。
锦阳公主担心董慧言口无遮拦什么都抖给颜清知,连忙道:“你还说!闭上你的嘴!”
董慧言识趣地做个听众。
锦阳公主满意地哼了一声,下巴扬起,兴奋地说:“来人,掌嘴。”她指了指颜清。
周围能说上话的只有董慧言一人,没其它人可以帮衬,颜清只觉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臣女劝您改日再使小性子吧。”
“什么小性子,你在说什么张三李四?本宫今日必须教训你。”锦阳公主觉得颜清今日说话很没水平,心里对她的一点敬重烟消云散,态度越发跋扈。
侍女已经走到颜清跟前了。
颜清又往后退了一步,“臣女才刚协助府尹老爷堪破大案,算是小有名声在外,若今日殿下掌掴我的事传了出去,恐在众口相传下变成失德之举。”
老百姓和有心人只会归咎张德妃教子无方,势必影响二皇子。
锦阳公主大概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她点出来,若对方能懂,则祸除。
“怎么又是本宫失德了?是你无礼在先。”锦阳公主是个直肠子,不太理解颜清的话,但她示意侍女停手。
颜清循循善诱:“因为臣女根本不知道殿下会在这个时辰驾临寒舍,殿下来时,下人已经马上知会臣女,彼时臣女在卧室,出来接驾需整理仪容仪表,前后不过半刻钟,又怎能算是无礼?”
锦阳公主觉得有点道理,“好吧。我给你说服了,记下来,下回一起算。”
董慧言翻了个大白眼,好傻的人,自己以前怎么会想和她做朋友,巴结她?
“殿下,你好像有什么要说?”董慧言婉言提醒。
锦阳公主一想到可以打烂颜清的脸就兴奋到什么都忘了,经她一提马上清嗓道:“我有封信要给你,希望你看完后烧掉,回我一个口信。”
她从自己衣襟内取出一个精致的印花信封递出去。
颜清上前双手接过来,“请殿下稍等,容臣女过目。”
谨慎起见,颜清退到角落才打开信封,取出信笺——
淡淡的兰花香气从信封透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若有意,请回寸心。”颜清默念,不必锦阳公主直言,料想是二皇子亲笔。
颜清先是把信烧掉,再慎重回话:“承蒙厚爱,愧不敢当。”
“没了?”锦阳公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惊讶地问:“你给点诚意好吧?我可是一力承担此事,操碎了心。”
有些话不当说,她还真没往外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