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下水流潺潺,天幕隐去最后一丝光线,如丝如绒的夜色在湖面流敞,涟漪熠熠荡到颜清眼前,是久违的宁静。
尘嚣在远离。
颜清享受了片刻的舒适,厚着脸皮再喝了一杯参杯才道:“万事开头难,我也没想过要一帆风顺。”
刘子问隐有思虑的目光落在湖面,似乎在权衡某种与颜清息息相关的利弊,迟迟没有下文,是清醒的理智和天生的情感在较量。
夜色如此迷人,晚风那么凉爽。
颜清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想起自己的兄长,已经死去一年,尸骨恐怕难以寻觅。
“刘公子,谢谢款待,我先回去了。”
此刻的安逸不过是假象,一种藉由刘子问制造的假象,她必须清醒。
刘子问回眸,眼神温淡亲和,语气略显讶异:“我以为你亲自上门是想利用我去办成点什么事,这就走了?”
“你想太多了。”颜清被他点破心事有些意外,饶是她善于伪装也在他清透的目光注视下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她感到不快,因为他的字眼相当刺耳。
刘子问轻笑:“可能吧。”
若到此点到即止,颜清对他还是心存感激,但他接下来的话,令她非常不悦。
“别的不说,单论外貌与气质,颜姑娘可是独步天下,寻一高枝栖身即可,何必自讨苦吃?”
颜清变得十分警觉,她需要确定刘子问在试探她,还是嘲讽她,或是在给她指一条“一劳永逸”的路子。
很难。
他看似亲和的目光其实像一团白云一般,谁也无法预料白云的背后是明媚的蓝天,还是正在酝酿风暴的黑暗。
她有些生气,故意走近刘子问,带着挑衅意味的大眼睛迸发惊心动魄的美丽:“你所说的高枝,是帝皇家吗?是当今还是皇储?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刘子问脸色微微一变,皇储?
他忽然笑了,“夏世子不是比他们更合适吗?”
颜清弯唇轻笑,竖起右手食指往刘子问的唇心点去,温润微烫的触感很好,“我以为在芸芸众生当中,唯我自己可靠。还望以后刘公子莫要说这种轻贱人的话,相信我们还有坐下了闲谈的机会。”
她收回手指,福身,离开。
刘子问全身僵直,直到月亮门后的黑暗吞噬了她的倩影,还没回神。
“少爷,夫人有请。”下人来报,将他唤醒。
刘子问没问因由,随后去了母亲李夫人的园子。
“母亲,不知唤儿来所为何事?”
“莫要再教我看到你与颜清勾搭在一起。”
“请母亲慎言。”
“我只说一遍。”
“是。儿告退。”刘子问回到水榭坐下,凝着眼前只余一滴茶汤的青玉杯,温雅的目光慢慢变凉。他出生那刻已经注定,必须为了家、国,放弃自己所好?
颜清缺银子。
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戴好面纱,回去的时候一直留意大街上的人和事,希望能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