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哪里知好歹,琳姐儿省省心吧。”董慧言笑容满面,下人已经搬来了桌椅,茶点布桌,她坐下品茶,只待结果。
确切来说,年香凝为了炫技,用了非常简练的水墨画法,围绕着主角“井”展开刻画和衬托,区区一刻钟,一副“天高井近,夏日无风,草木微蔫”,充满意境的连溪寺后山水井图已经跃然纸上。
苗掬月和董慧言皆自小作画,论功力董慧言又在苗掬月之上,但董慧言与年香凝中间又隔着一条顺风扬帆都跨不过的大江。
待年香凝满意地搁下笔时,她俩牵着左玲琳好一番说道,指出此作的优胜处,特别是静树草尖微弯的细节非常细腻地体现出了正当夏季,仿佛还能闻到夏日特有的气息一般。
“此画莫说在此,即是拿到泰华学院去,也是体面之作。”董慧言春风满面,胸臆中的恶气尽扫。年香凝果然给她长脸,母亲让她将人带上,真是独具慧眼。
苗掬月露出艳羡的目光,扭头对颜清道:“颜姑娘,别说我们不给你机会,若你现在愿意认错,向我们赔罪,倒是可以饶过你这回。”
左玲琳闻言挑了挑眉,她才不信苗掬月说的话,若那个颜清信了,真是蠢到家。
众人的焦点从年香凝的画作,迅速转移到颜清身上,侍奉贵主左右的丫鬟甚至迫不及待想看颜清光头的样子了。
此时一直在颜清身后摆弄的沈静诗高声宣布自己大功告成,“阿娘,我给你绑了花花。”
颜清不用看,也不用摸都知道沈静诗所说的绑花花是拿她长发编了一根不伦不类的麻花辫了,但她丝毫不介意,心里还感到欢喜:“谢谢诗儿。”
她转身,拉着沈静诗的手,指着简心寮说道:“我口渴了,你去倒两杯水来可好?”
沈静诗开心地说:“那阿娘喝一杯够不够?如果够了另外一杯是不是可以给我喝?”
颜清认真地想了想,“一杯够了,另一杯给你。”
沈静诗拍拍手掌,欢快地跑去倒水。
静楠不由得垂下眸子,想到颜清那么热的天时,宽袍大袖在后山劳作已久,虽然大树成荫,可终究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被其它贵女联合欺凌,连口茶也没喝上……她对尘世间的一点盼望,慢慢熄灭了。
颜清把大袖挽起,露出雪白的柔荑。
若说肤白体香,京中但凡是条件好些的贵女哪个不白,哪个不香?可这白和香又有层次之分。
董慧言看到颜清露在外头白如凝脂微透粉的小手臂,眼中的笑意立时凝滞成浓浓的嫉妒。
年香凝瞟了她一眼,示意绮雪撤下墨砚,朗声道:“颜大姑娘请。”
颜清嘴角微扬,果然就这点小心眼,如何成大器?
“静楠,可有备用的砚台?”她觉得静楠应该会多备一个,因为换了玄音也能用做。
静楠点点头,让师姐再取一只墨砚来,待普通的白瓷碟子搁到桌上,自己则去取了年香凝用过的砚台中的墨条置于墨砚之上。
她打算给颜清研墨,然而苗掬月阻止了。
“小师傅是佛门中人,我们之间的较量是凡俗之事,又怎敢因此令小师傅染上俗气呢。”苗掬月说得在理,静楠宣了一声佛号退到一旁。
研墨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静楠对颜清的担心流露于表。众人见状,便以为颜清不懂研墨,又是一阵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