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翻书声自耳畔连绵响彻,但却半点不觉烦躁,反而使人心神宁静,仿佛沐浴在初春的暖阳下,浑身轻灵通泰。
也不知何时,崖畔渐生迷雾,这雾薄淡如水,轻若无物,又仿佛晨间山雾,飘飘渺渺,群山在其遮蔽下,若隐若现。
雾流动着,时浓时淡。
偶尔会让得人窥见其后的景象,有高耸入云般的巨大阴影,带着沉重的压迫力,更似有神巢高悬天穹,有轰隆隆如天雷般的声响轰鸣,仔细听闻,竟似呼吸般,有一种浑然天成般的律动。
随着这特殊的律动,有五彩的神光喷涌而出,映射得天幕璀璨炫目,云蒸霞蔚。
这时一个身影从大雾中走出,那是一个少年,模样青涩,但是眉眼里透着一股坚毅和英气,约莫十一二岁,但是体型有些瘦弱,身高较之其他同龄人也有点偏矮,但是他腰背挺直,小小的肩膀却偏偏给人以一种能挑起山岳的错觉,或许说是一种安全感。
此人正是周安然!
他明明记得方才自己正端坐着认真听台上夫子讲学,然后紧接着有一阵翻书声自耳畔响起,翻书声中间杂着极其模糊悠远的人语声,那声音中正平和,仿佛有一位圣人正盘坐于九天之上,向周安然讲解圣贤大道。
下意识的,周安然便竭尽全力,全神贯注的想去挺清楚那模糊的话语声,但是下一刻,便眼前一白,再次清醒时,已然身处于这漫天大雾之中。
他醒来之后,走了很久,想要离开大雾的笼罩,但是却一直转不出去,只能原地绕圈。
终于,周安然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开始思考这一切,为什么自己会从听涛崖畔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一起?那翻书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漫天迷雾又是从哪儿来的?
周安然开始从自己今早起床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说的每一句话开始理思路,一直到许夫子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徐夫子说完为止。
他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之前徐夫子说人体有宝藏,藏有天地,只不过有一层迷雾遮蔽,遮了人眼,蔽了神,蒙了人心,我们要踏上天梯就得将那层迷雾拨开。
遮了人眼倒好理解,但是这神和人心两说可就有些玄乎了,都是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何去理解?
都说人心叵测,而时常会有话本里一些故事记载,做错了事的人都会被人骂一句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会做出如此事情?
但是那些做错了事的人是否又真的是被所谓的猪油蒙了心?
显然不是!
他们只是被**支配了,做出了违反理智,违反道德的事情。
如此的话,换言之,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被蒙了人心其实也就相当于是被人自己的**所支配了?
而蔽了神,这神是指灵魂之神还是神志亦或其他?
都说人没了灵魂就会死去,那一个没了灵魂死去的人会有什么感觉?
周安然猜想失去了灵魂就等同于失去了所有感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么自己这个有灵魂的人,平常感知世界是通过什么呢?
无外乎用眼睛去看,用手去触摸,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嗅,用味蕾去尝。
用如此说法去解释人心和神的话,周安然突然惊觉,这一切像是自作自受一般,毕竟**是来自人自身心底深处,也就是说那遮掩宝藏的迷雾,其实都是人自己作祟制造出来的,是被自己生出的**支配,蒙蔽本心,丢了灵魂。
就好似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愈发想得却偏偏不得,而你无欲无求,却一切自来。
有些时候,放手可能比执着更好。
想到这一步,隐隐的,周安然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是再一细想,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抓住,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言语表达。
呼,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