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叔把书合上,抬起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这就有,跟我来吧。”
他站起了身来,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直接就要带着我走。
我没有跟上去,愣在了哪里。
大叔侧着身转过头看向我,见我愣在原地,他就皱起眉头道:“咋啦,不是要房吗?”
我一摊手说道:“你不问一下我要住哪种房子吗?”
大叔冷笑一声,凑到我面前说道:“瞧你这模样,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你就是个屌丝吧?昂?”
说着比划出两根手指:“就两字,便宜,对不?”
“这……”
我居然无力反驳。除去打完车过来剩下的费用,加上昨晚大婶给我的那些大太阳,一共还剩一千三百多点钱,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恐怕就要吃土了。
“行了,跟我来吧。”
大叔一招手让我跟上去。
随后,他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巷口就停了下来,朝地上指了指,说:
“呐,这里就是六里胡同了,以后出门记得早点回来,到了傍晚七点就不让进了昂,等门关了你就在外边躺着吧。”
这胡同口居然挂起了一个大门,门前也不是什么电动门,只有一根杆子拦在路中央,不过这竹竿子也够长,把整个胡同口都给拦着,只有那个保安亭没拦着。
胡同口居然还有模有样的弄了个保安亭,还有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大爷,他就坐在保安亭门口大树下扇着鸡婆扇乘凉。
这保安是个看起来岁数在六十来岁的老大爷,肚子挺得圆滚滚的,像个大皮球一样。
大叔从烟盒拿出一跟烟递给大爷,笑着说:
“刘大爷,我这带了这小伙子,以后住这,记得帮我照顾一下他昂。”
“中!”
刘大爷笑呵呵的接过烟,随后又扭过头来看向我:
“小伙子,这里都规矩张小子告诉你了吧?”
“知道了,傍晚七点就要回来。”
我点了点头道。
有了上次那黑掛老爷子的一巴掌,我也没敢乱问原因,估计又是老街的禁忌规矩之类的。
大爷见我应下来,也笑眯眯的站起身去给我们“开门”,我发现这保安亭其实还是有一个小门的,就是那种小区装有的小铁门,不过这个小门居然是用一根“人工解锁”的小铁疙瘩杆子就这让卡着,在我眼里,这跟没装没啥区别……
张大叔带我进到胡同,这胡同看起来像老街坊一般。除了古旧的凸凹不平且积满泥水的青石板证明着它的历史,两边的房屋则丝毫看不出岁月的沧桑。房屋虽极力想保持古朴的风格,但看起来格外别扭。家住与店铺混杂着,内衣毫无遮掩地晾在街边,嗡嗡的苍蝇肆无忌惮地戏虐着墙角的垃圾。
曾经是京城重要象征的胡同,狭窄、拥挤,已经不能适应现代化大都市的生活,落伍于时代的发展和生活节奏的变化。交通不便,街区各种生活设施落后,公用服务跟不上,成为胡同难以根治的顽症;而扩宽街道,危房拆迁改造,莫不涉及胡同和四合院。胡同之没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俩上了一栋水泥楼,墙面是白漆简单砌上去的。楼道的灯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看起来很旧了。
这栋楼的建筑是前后并列的两座水泥结构二层住宅楼,采用中国传统的串门理念,四周以廊道连接成一体围成一层楼,从任何一个门出入,都可以沿着走廊转一个圈子回到原处。
楼的上下两层为一字排开的房间,每排两套,以三门为一套,每套各为左右两间,中门为楼梯间,每间又采用推拉门隔断的形式构成套间。
大叔领着我往楼上走,看来这房间不在一楼。
“哟!张叔,你又带客人来啦?”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铃铛般清脆的女声。
抬头看去,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她正扶着楼梯间的扶手往下走。
“哦,是你这小妮子啊,最近有去同乐街没?”大叔也笑着回应道。
那个妙龄少女眨巴眨巴眼,“嘿嘿”傻笑一声:“俺忘了……”
“额…没事,下次记得就行,我先带着客人上去了。”说着就带着我从她身边走上楼。
“唉,不介绍一下?”
那妙龄少女回过头看向我,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大叔没有理会她,带着我上到二楼就往楼道尽头走。
“大叔,我这还住二楼吗?”我看着这二楼昏暗的灯光,忍不住问道。
听老人说,租房子一定不要住二楼的尽头,因为二楼的阴气最重,容易冲到不干净的东西。
“咋啦?不能住吗?”他回过头看向我问道。
“不是,我……”我欲言又止。
大叔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往旁边的房门一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一个月收你四百,住不住?”
大叔边说着,就拍了拍手往房间里走去。
我没有回答他,跟着走了进去逛了一圈,一房一厅还有厨房厕所,厨房是建在大厅里的,做饭啥的也方便,冰箱家电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灰尘,但整体来说还是收拾得很好的。
“住啊,必须住!”
我激动的说道,
从兜里掏出四张大太阳,毫不犹豫递给了大叔。
看过了房间之后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能租个25平米的小房子凑合一下就行了,没想到还能租上这种好房子,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
大叔收到钱后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妥了,你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吧,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离开。
走吧走吧,我还要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私人空间。
我心里暗道,身子往小沙发上一躺,流线型的沙发衬托着我的躯体,好不惬意。
大叔刚要关上门,他又突然探出个脑袋,对着我一笑道:
“忘了告诉你,这24号房可是死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