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坝子里的天空是和群山连接在一起的,太阳从山屁股后面缓缓升起来,把天空照的越来越亮,把黄土地也照亮了,光秃秃的山核桃和斑枝树也是红彤彤的。
养母带着老二媳妇在猪圈里出粪,入冬之前秋收过后每家每户都要出粪。这猪粪得在入冬之前挖出来,堆在院子里发酵,用老家来说就是的捂着。等来年春天时,再用四齿耙扒散扒细,就可以在种土豆包谷作为有机肥。
失去丈夫的大妈走过来,她肥胖的两条腿成o型,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养母对着老二媳妇说:
“这是你大妈!”
老二媳妇喊:“大妈。”
大妈笑呵呵的盯着老二媳妇看了一眼:“你儿媳妇可真勤快!”
养母笑笑说:“老二有本事,独自在外找个媳妇,还给我生了一个大孙。”
老二媳妇听到这里,脸上也有笑意,她挖粪的四齿耙比刚刚更加卖力了。
养母端着一撮箕的粪,一使劲就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那里已经堆着一些猪粪了,苍蝇围着猪粪嗡嗡乱叫。
养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一一眼孩子大妈腿:“你这腿还疼不?”
“疼,夜里能疼死人。”大妈叹了一口气,她失落的拍着自己粗壮的大腿,“中看不中用了!”
两个人又摆一会儿,大妈才一拐一拐的回到自己瓦房门前,她顺手拿起竹扫帚,一边骂一边扭扭捏捏的扫院子。地上的灰尘飞到她的衣服上,她扫完了就伸手拍拍,可是洗的发白的帽子上也有一层灰。
老二媳妇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公公,他们在屋顶上扎钢筋,儿子上蹦下跳的和几个野孩子玩得很开心。这时她想起自己的三间土墙房,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也没有。
她眼睛湿润,心里一阵一阵的暖流。
养母看着热辣辣的太阳,她按着自己的大腿站起来,两只手伸到后面拍着屁股,尘土混着粪一起抖落在地上,她问老二媳妇:“歇歇吧,喝口水,土豆应该熟了。”
老二媳妇弯着胳膊肘,擦着额头和脸颊的汗水说:“中!”
养母疑惑的看了一眼老二媳妇,“妈,我媳妇说’要得’!”
顾老二转头对着媳妇说了几句,她就转头对着养母说:“要得~”变扭的口音让让养母一笑,参齐不齐的黄牙就露出来。
老二媳妇看了一眼自己英俊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就像秋菊一样灿烂。
养母先把灶台上的蒸锅端下来,又跑到自家的瓜架子上,在一堆绿叶和黄叶中翻翻找找。竹架子上吊着黄晶晶的黄瓜,像包谷头那样大;紫灿灿的茄子,绿油油的丝瓜,只有拇指一般长。她用手摸摸这个瓜,弹弹那个瓜,一副老油条的模样。
不到五分钟,提着一篮黄瓜、丝瓜,老婆瓜和茄子走进灶房。不一会儿她又跑到院子种辣椒的地方,摘了一大把青辣椒。
“你妈弄啥嘞?”
“她呀,要弄午餐吃。”
养父也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他“啪”的一声打燃火柴,在自己的烟头上点燃,又随手甩灭火柴丢在地里。那里有几根火柴棒,看来养父喜欢在那里抽烟,一眼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