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且放心,生为女子,十五岁成人每月皆会来此月事,需好生调养七日后便可。”
“每月!”不知那根筋蓦地一抽,温娅登时骇然失色,倘若每月像如今这般痛彻,倒不如抽刀自刎来得痛快。这一下可把自己给弄着,紧接着哀嚎一声。
楚妗书莞尔,听她复又问道:“那你是怎的活至今日,中原可是有何灵药?”
“并无。”楚妗书坦诚应承,温娅甚是怃然,“昨夜公主定是受了寒,且是第一次,才会如此之痛,日后多加注意起居一日三食,尤其身子定要慎重。”
西楚人进食时辰楚妗书并未参详,却只能言中先知会她大汉中原的习俗,百姓多是一日二食,晨称为朝食,傍晚为哺食,却往往难以充饥一日,故而贵人与富庶之家会在午时再添一顿,为昼食。
温娅一挑眉,忽然想到什么又紧皱起,撅嘴小声嘀咕,“多半是因着快至你们中衡才会感染这怪疾。”
她睨眼不善的瞧她,楚妗书将她方才所言一一听尽,不解地问:“何出此言?”
“我已年岁十七。”
楚妗书顿时一愣,已过十五,不正同自己相仿,原琢磨她十五才刚褪去稚子这等身份,送给父皇固然受不起,不曾想竟过了十五才来葵水,这姑娘吃什么长大的?
她垂眸斟酌须臾,齿缝里硬是组合不出一句缘由,她又不是大夫,哪懂那么多,同温音纠纷前出口“我懂”二字无非是为进来探情而讹言。要说这过龄月事可能是温娅自己的缘故,焉能坦然出口。
车外不知自那条缝忽入冷意,温娅瑟缩身子,楚妗书见状环视车周边,抬手去将帘子遮严实些。制车的布匹单薄易透光,楚妗书自身所投射的阴翳已覆盖她全部目光,看着诡谲阴凉,实则整辆车内氤氲着温意,伴着令人有安眠作用的柔香,不是自己的,亦非自车楠木散发,而是楚妗书的,丝毫不腻。
“可还疼得厉害?”
闻那人言语关切,温娅似腹中填了蜜意,她抬眸往去,纵然阴暗却可见那人一双标志性的清眸,她弯了弯眉眼,眼线里恍若藏满斑斓零星,温娅有些不可思议,却尚未启齿,说出来会显得稚气,实则不知是何种滋味。
她将暴露于那人的眸子一同藏匿进被褥里,好似有整个世间,连哪一路神仙皆不能知晓的心事。
楚妗书误以为因怪疾此事,她不愿理睬自己故将自己藏起来。然而却听被褥里闷闷出声,“有你便好些了。”
哪知这话蕴意深深。楚妗书不以为然,兴许温娅在夸她照顾得妥帖,腹痛业已消减几分,她看着温娅那暴露在外的发毛毛翘翘地,着实可爱,楚妗书扬起嘴角,起身欲要离去。
被窝里突然又传出闷声,“君娴赠吾之名,可是向四方玄冥要着了?”这件事她可牢牢记挂,此刻她心里跳窜着小期待,可须臾半晌不闻那人出声,心下陡然一揪,她不会走了吧?
温娅下意识伸手下拉被褥,探出脑袋,瞧见楚妗书正愣愣俯瞰她,蹙眉不解,怎么了?
楚妗书阖了下眼附身趴下,同她面对面,温娅眨巴迷惑眼眸,这是……要让她摘下蒙布?见她皱眉,以为正等着,温娅自被褥中抽出软乎乎的手往她而去,不料伴途被她抓住了掌,温娅一时愕然。
只见她伴爬起,将她的掌心蹂躏似地拓开,指尖于掌腹上划着歪歪扭扭的字,稍瘦,应当是偏旁字,像一只小蜥蜴,右边分为上下,上方形中那字像是“亓”抛弃了上头一横,亓字温娅最为熟稔,昨夜还见过,下面字仿佛穿了件衣袍,特有威严,楚妗书轻声管它叫“温”。
温娅认真听教,仔仔细细看着自己手心,心里亦是默了一遍。
楚妗书继续为之,接踵而至的是“尘”,最后龙飞凤舞来了个“舞”。
温娅看着楚妗书念出自己入中衡前拥有的新名,“温尘舞。”
楚妗书弯眉额首,“赠尔之名,可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