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猫猫拾级而上,一直来到了客栈的二楼。虽然底楼的大火烧得火光烛天,但是二楼却丝毫没有被波及。谷猫猫快步冲到薛桦的房间,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旋即一把推开房门。只见薛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的空酒坛较早上又多了两个。谷猫猫心想这定是他白天醒来时,开怀痛饮后留下的。
她顿时火冒三丈,心想火都要烧到屁股了,他还在这里烂醉如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便几步冲到床前,一把抓起如一摊烂泥的薛桦,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谷猫猫狠狠地瞪着眼前迷迷糊糊的薛桦,那张英俊脸庞上的精致五官,此刻正如谢了春红的林花,七零八落。
谷猫猫一直抓着薛桦的领子,两人的脸仅隔几寸之离,谷猫猫可以清楚地嗅到薛桦口鼻中的酒气。谷猫猫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她不禁又羞又气,一把将薛桦摔在地上。
薛桦重重地摔倒在地,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的头因为过度饮酒而又涨又痛,浑身的骨骼也被谷猫猫摔得剧痛,他拼命地揉了揉烧得火辣的双眼,看见谷猫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愤怒、失望、委屈、难过纠集在她的脸上,她气得好像快要哭出来。
薛桦一边揉着摔痛的后脑,一边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辰啊?”谷猫猫刚要发作,只听见底楼噼噼啪啪的响声更加剧烈了。她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如果大火烧了上来,那时自己和薛桦都难以全身而退。可是刚才楼梯已经全部被烧坏了,该怎么办呢?
谷猫猫环顾四周,只见窗子和外面的梧桐树很近。于是她一掌将窗子打碎,解下腰带,将腰带缠在窗外的树枝上。然后回过身,一把搀起倒在地上的薛桦,双脚一蹬,用尽全身力气,带着薛桦逃离了屋子。
谷猫猫身体轻盈,柔若无骨。她怀中抱着薛桦,在空中优雅灵活地施展轻功,两人便如两片相伴相生的枫叶一般,翩然而落。
谷猫猫怒气未消,刚一落地便一把将薛桦扔在地上。她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薛桦,随即又转身看了看客栈。梁一鹰和炎刀门巡街们仍然在大火中恶斗着。谷猫猫脑中浮现出十二村旁好友盛伊莲孤单落寞的背影。她明白盛伊莲心中是多么在乎那个倔强的使鞭的少年。老渔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果现在自己不加以制止,恐怕五人都将随着这间客栈化为灰烬。谷猫猫猫眼圆睁,对着薛桦吼道:“姓薛的,给我看好你的小命!”说着团身一纵,向客栈前门拼命奔去。
谷猫猫来到门前,只见大门敞开。她站在门口向里一望,发现底楼的火势比刚才更加猛烈了。滚滚浓烟中,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有人影在快速地飘动。谷猫猫认得那个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昂如雄鹰,身姿飒爽的身影便是盛伊莲的心上人——梁一鹰。
整个客栈眼看就要塌了,情况万分危急,就算梁一鹰侥幸逃脱四人的围攻,恐怕也难以脱离火海。她心急如焚,但却毫无办法,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谷猫猫的情绪一点一点崩溃。她大声地叫喊着,“不要打啦!”可是,五人却仍然如在战场上亡命搏斗的战士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谷猫猫绝望地喘着粗气,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她身后传来了老渔夫苍老的声音,“小姑娘,歇一歇吧,这里太危险了!”。
紧接着,谷猫猫觉得自己突然身轻如燕,腾身而起,直向后飞出了数丈之远。谷猫猫惊魂未定,抬头看时,只见老渔夫弓着瘦削的身躯,站在客栈的门前。他右手紧紧捂住鱼竿,稍一发力,鱼竿便被震得粉碎,里面露出一把散发着淡淡紫光,通身雪白如练的宝剑。宝剑长约三尺三寸,如银月的照耀下,仿佛是被霜雪包裹的树枝。涓涓的冷光沿着剑刃的方向不断地射出,令人既心醉于它的美丽,又胆寒于它的冰冷。
谷猫猫认得此剑名曰“银月飞雪”。她心中不禁一颤,难道此人便是“昆仑冰王”江伯?听说三年前他便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人都认为他已经像“雪魔”和“剑圣”一样隐居了起来。没想到原来他一直都留在昆仑,没有离开过。传说他的绝世剑法“白雪歌”精妙诡谲,森森如暗夜长林,飘忽若胡天飞雪,而他的独门内功“一日寒”更是高深莫测,神鬼莫知。谷猫猫松了一口气,原来老渔夫是这么厉害的人,看来屋中的五人有救了。
江伯倒转宝剑,将宝剑插在地上。扎下马步,双目紧闭,轻舒双臂运动内功。起大渊献阏逢,尽困顿昭阳,地支在上,天干在下,起至哉坤元,尽大哉乾元,坤卦在上,乾卦在下。逆子时胆经,逆丑时肝经,逆寅时肺经,逆辰时胃经,逆巳时脾经,逆午时心经,逆未时小肠经,逆申时膀胱经,逆酉时肾经,逆戌时心包经,逆亥时三焦经,任督倒转,凝于丹田,逆十二时之经络,聚一日之极寒。双掌发出,丹田之中极寒之气便如狂风般,摧天彻地而来。霎时间天地变色,冷风大作,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刀刃般的冰雪,如一条极速飞舞的冰龙,向客栈排山倒海袭来。
狂风袭来,谷猫猫将短刀“夭夭”和“灼灼”狠狠插入冰面,拼命握住两把刀柄,才勉强不被狂风卷起。她拼命地睁开眼睛,只见裹挟着冰雪的龙卷风从客栈大门穿过,在墙面上冲出一个巨大的洞。风中刀刃般锋利的碎冰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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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猫猫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她还是拼命地向客栈的方向看着。白色的霜雪遮挡了视线,她只能隐隐看见江伯瘦削的背影,坚定而有力。
狂风很快便停了下来。谷猫猫拔出短刀,快步向客栈大门跑去。她跑到客栈前,只见客栈被狂风打出了一个圆圆的巨大的洞,像是在一座小小的山包上挖了一个大大的隧道。谷猫猫急忙向里面看去,只见地上嘶嘶地冒着白烟。刚才还滔天巨浪般汹涌的火海瞬间变成了安静的冰雪。
炎刀门的四个巡街每个人都马步下蹲,伸出双掌。谷猫猫定睛看时,只见四人手掌上都白白的好像黏了很多雪。四人表情狰狞恐怖,仿佛刚刚目睹了一场浩劫一般。梁一鹰则趴在地上,两只如鹰爪般的手死死地扣在地上,十根手指齐齐没入地中。他背上的衣服已经全被狂风打碎,露出少年坚强结实的后背。犀利的碎冰在后背上划出了丝丝血痕,鲜红的血滴滴流下,滴在雪白的地上,仿佛一朵泣血的鲜花。
狂风过后,梁一鹰努力地抬起了头。他眉头紧锁,目光中有几分凶狠,又有几分坚定。他分辨出此刻站在面前的人是江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敬畏的神色。梁一鹰立刻拔出插在地中的十指。当梁一鹰拔出手指的一刻,谷猫猫看到那是十根被鲜血包裹、浸染的手指,像十根泼了红漆的玉柱。
梁一鹰用两个手掌支撑着地面,跪在地上,对“冰王”江伯大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然后低下高傲的头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谷猫猫惊讶极了,原来江伯竟然是梁一鹰的师父。她把脸转向江伯。看见他正眯着眼睛,慈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梁一鹰。江伯缓缓地说道:“孩子,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梁一鹰刚欲回答,站在地上的四个炎刀门巡街已经运动内力将手掌上的冰雪化去。其中一人向江伯一指,高声说道:“我们炎刀四刃奉门主之命,捉拿昆仑逆贼梁一鹰。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挡我们捉人?如果你执意袒护于他,我们盛门主和安大人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江伯听了他的话,不禁仰天大笑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盛鸟人,安鸟人,老朽暂且不管。只是你们把我的客栈搞成这个样子,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啊?我不管,你们炎刀门那么多银子,先快快赔钱来!”
本来“炎刀四刃”以为报出盛玉龙和安朋美的名字,老渔夫定然会害怕。谁知老渔夫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四人登时火冒三丈,其中一人向前一步,一指江伯,大声吼道:“哪里来的老村夫,不要以为有点武功就可以飞扬跋扈。这些年我们四兄弟杀了多少马匪,无论遇到多凶恶的歹徒,我们兄弟眉头都没皱过一下。今日你出言不逊,我们四兄弟就算拼上性命,也要维护炎刀门的声誉。”
说罢四人不停晃动手掌,他们的掌心渐渐变黑,掌面上似有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待到手掌上火苗冲天之时,四人向江伯急命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