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道:“傻丫头,我没事。”仿佛熟能生巧般,他用指尖轻点着她的鼻尖,笑道:“别生气了。再这样可就不美了。等你找到少主,她说不定就不认你了。因为太丑了。”
她一肘损到他侧腹上:“你还取笑我?”
她的分寸拿捏到位,并无大碍的风公子假装配合她,捧着腹,嚷“疼。”
她果真见此,气消了一半。言辞再无半点犀利,反而多了几分关怀。
“喏。这是你要的酒。”她将数瓶酒扔到他怀里。“公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近日害怕去粉巷了?早知道你玩儿失踪,我就不去替你买酒了。”
“好归舒,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个点心呢,咱还是要吃的。酒呢,还是要喝的。至于人呢,就没必要见了。反正我什么也看不见。”好像酒能消解他此生所有的痛苦,包括失明带来的不便。仿佛,也只有酒,能让他坦然面对人生。
“清音阁的那些胭脂俗粉不见也罢。但你必须要去见少主的。”提到少主,她颓丧万分:“公子,我家少主可是为了你不知所踪,至今下落不明。你必须负责。”
也不知道她家的少主是何许人也。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多少红颜在他未成年之前就甘愿为他视死如归。
她看着眼前的他,又一番失落。喃喃道:“前尘往事,你倒是忘的干干净净。我跟你说了也白说。你的眼里除了黑白,什么也没有。你的心里除了酒,你的师傅外,再无其他人。”
“归舒,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忘恩负义。从今后,我心里可又多了一个人。”他腾出一只手,指向我方才所在的位置。不巧的是,此时我正隐身于此廊柱间。
“什么?”那女子左顾右盼。回眸间,印在我眼里。
那张清雅的面容,我是见过的。
归舒。被我落在冰海里的归舒。果真是她。
见她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救命恩人。方才不小心差点落水了,幸而有这位婆婆相助。才会至此。”风霂摊开手掌,指向我方才所立的地方。
她用手背抚了抚风霂的额头:“公子,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这里空荡荡就你我二人,哪儿来的婆婆?你好歹跟你师傅修了十几年的心法,总不至于要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救你?公子莫要在逗我了。”
“婆婆?”风霂嘴里呢喃着:“奇怪,方才明明就在这儿的?婆婆的救命之恩,只得他日再报了。”
“公子,你还是先想想明日怎么跟你师傅交代吧。他要是知道你今夜来了这曲江,还差点掉进曲江池里,定要大发雷霆的。”归舒言及此,有些不寒而栗。“每年的今日你的眼疾就会复发加重。稍有不慎,你多年修炼的养生心法,可就前功尽弃了。”
“归舒,哪有难么严重。明日见了师傅,我自当请罪。何况师傅从不拘泥于此。”他对事态看的倒是清晰:“我只不过是视物稍有模糊,哪有那么严重。近年来,已经能在白日里辩得黑白,也能分辨出你和师傅的身影。”
旋即,他又拉开了别的话题,“你可尝了山海斋的糕点?”
“味道还算不错,终不及公子你做的那些。”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又看了看曲江两岸人潮渐渐退散。“我们快回去吧。夜已深了。若是天亮前赶不回去,我可就惨了。他会念及你们的师徒情份,不忍责罚你。我可没那么幸运。每次受罚的都是我,结果要再加三年服侍你的期限。”
她连拉带拽,将他拖走了。
他说他叫风沐希?白渡说过,我要找的人是风沐希。
风沐希?十几岁的孩子?
不知何故,我隐身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