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还在过着高中生的住宿生活,连电话都是要偷偷躲在阳台上打的。但有时候连躲在阳台的电话都会被发现——宿管老师拿着手电筒在宿舍楼下照来照去,企图找到一个像她这样半夜不睡觉在偷偷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人。
在她和初恋提出分手之后,她很快得知在另一个学校上学的他有了新的对象。应证了那个“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句至理名言,她想要把初恋抢回来的念头一天天被放大,像小虫子一样侵蚀着她的心。
于是她偷偷在半夜打电话给他;放假的时候特地跑去校门口想要看看那个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在微信上一个劲的骚扰他...
“我承认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你,但是我们永远也不会在一起。所以拜托你别来找我了。”这是男生给她发的最后一句话。她抬头看着镜子,猛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为什么要把自己,把所有人逼到绝境里?
分手第三年后,她偷偷加回了原本赌气删掉的他,却意外地发现他从来没有删过自己,要没有发现自己被单方面的删好友了——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的独角戏。她在内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选择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这是分手第八年,她到现在也只是在深夜偶尔想起的时候点开他的主页,很快翻完了他的新动态,然后心如止水地退出。
“但愿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如果是在过去的某一天,她一定会给郑天阳发一个表情包,表示自己已经醒了——他们俩已经早就过了互道早安晚安的阶段,就算睡前聊天的时候突然中断了,另一个人也能心领神会地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给他发消息了。
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发了一会呆之后还是决定下了床,今天要交稿了,最后结尾就是怎么也不满意。这篇文章是还和郑天阳在一起的时候写的,当时她还在努力地在键盘上敲字,他则在一旁准备第二天开会的资料,两个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至少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哪里想到也许那个时候他心里已经萌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这简直就是在耍我。”她想到这就莫名其妙有些恼火。
原本她都是在咖啡馆或者图书馆完成工作的,但是因为郑天阳已经不会再想之前一样在下班的时候顺道来接自己了,她停了停,决定给自己找个借口呆在家里完成最后一点收尾的工作。虽然在给自己冲咖啡的时候还有些生气,但是她开始沉浸在文字里的时候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努力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最后一部分改得好一点,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作者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其实写作就是一种隐藏吧。她在关闭网页的时候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完成工作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有点欣喜,决定下楼去便利店买个饭团。在睡衣外给自己套了一件外套,想也没想就穿着拖鞋下楼了——反正就几步路,也没有人会认识自己。
但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她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郑天阳骑车路过了自己。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灰色的长裤,身上背着的那个斜挎包还是前不久她给他买的。她连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一包纸巾、iPad、钥匙、耳机壳。她拿不准他是不是带了一本书。
看见她的时候显然也有一些尴尬,伸手理了理头发想要遮掩什么。她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过了,但心思却还在骑车而去的人身上流连忘返。
原本被工作硬生生平息下去的火苗又开始在心里升腾起来了,她开始有些恨这个男人,也恨自己为什么出门前不换一套稍微平整一点的衣服,哪怕是运动服也比这件穿了好几年的快褪色的皱巴巴的睡衣强。
从踏进便利店的那一刻到回家关上门的瞬间,她一直在思索自己该怎么挽回这段感情,她现在可以坦然地承认自己就是一个不坦然的人,就是一个无法接受失败的人。她必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和努力。
她把冰冷的饭团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包装袋,脑子却在快速地运转着——首先肯定不能直接提出和好的要求,她尝试过苦情牌,这根本不管用。郑天阳就是个驴脾气,他只要下定了决心,不用一点特殊手段是挽回不了的;其次,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郑天阳没有喜欢其他的女生,只是单纯对恋爱疲倦的基础上进行;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利用的是郑天阳的愧疚和同情,要把自己的企图隐藏好,但同时也需要传达出她需要他的要求。
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饭团已经起了水珠子,桌子上留下了水迹,但她丝毫不在意。能满足这些条件的计划,只有一个了吧。
但是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可以实行这个“同情心计划”——如果成功了,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如果失败了,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底牌。
她突然想到自己可以从他的外围入手,找到他信赖的朋友进行旁敲侧击,说不定会软化他的想法。虽然安全,能够保护自己不在郑天阳面前丢人,但是这一方法有些过于安全了,真实的效果有多好,她实在拿不定主意,而且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让别人来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在权衡了很久之后,她打算做两手准备,并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失败了,那郑天阳就在自己的生命里永远出局了。
她对自己的小心思肯定地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之后点开了郑天阳的头像——他换了原本和自己的情侣头像——“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