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室里我和翔哥哭诉最近的遭遇,他总是很认真地听着,听完就让我放心,打包票那人一定干不长。
我不信,现在小陈得势得很,还有不少人递他烟抽。
“可他毕竟不是大老板。”翔哥让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瑶妹,你听过这句话吗?增广贤文云,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我倒也不认识增广贤是哪位,听说话语气或许是个古人了,既然翔哥这么说了,我信了便是。
沾了翔哥的光,不少大虾们也会在私下里找我聊天,可对线没几句便发现没了话题。不像翔哥那么能说会道,冷场了就离去了,转眼又回聊天室里夸夸而谈。
近来有个人加我,网名叫寂寞女人杀手,总爱给我送玫瑰,还不时打探我的个人信息。
我懂聊天室的规矩,一个都不跟他讲,他也耐心地变着法套我话,甚至还说些性的话题,问我愿不愿意出去陪他睡觉。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些露骨的文字看得我满脸通红,立马退出了聊天室。
听闻此事的翔哥站我身旁环顾他人,偷偷拉着我在聊天室里溜达。看着大多数兴致勃勃地聊天劲,愣没找到昨天那个叫寂寞女人杀手的猥琐男。
他替我倒了杯茶,安慰我说以后遇到这类人直接举报便是,自然有网管治他。
多半是找不着了,我也只能原地叹气,翔哥挠挠头:“算了瑶妹,那人一定是穿马甲了,谁也不可能知道。”
聊天的时候我一直跟在翔哥身后,不少人上前找我们搭话,翔哥总是笑语相迎,我躲在他身后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语气。
因为我知道,猥琐杀手极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位,但一定不会是翔哥。
猥琐杀手藏得很深,一晚上我都揪不出和他语气类似的人来。
大多数情况,每到深夜我会选择在房间里看他们聊天,白天就听着小陈胡乱扯活。
整个礼拜在小陈瞎安排下算是熬到了周末,潭安下班后朝我嚷嚷:“妹妹怎么办呀,听说张总都发新的招聘了,你跟庄姐姐熟络,打她电话问问吧。”
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动静了,起初以为仅一两天,可都过了一周没有消息,不由得担心她来。
饭后从被窝里翻出小灵通来,犹豫半天拨打过去,听筒里每嘟一声,我的心就紧张一度,好在很快就通了,却传来男人的声音。
“找谁?”天哪,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听得我下一秒就要向晕倒在被窝里。
“我。”我支吾起来,“我找姐姐,庄…庄姐姐。”猛地发现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听筒那段的温柔肆意地侵略我的耳蜗,“庄妍?她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说完没事我迅速按断了电话。
潭安铺好被子后歪我身上来:“怎么,见鬼了?”
我现世怪叫道:“见鬼啦!见鬼啦!是个男的接的,你看看都几点了,她身旁竟然有男人!”
她倒没那么惊讶:“以为多大事呢?睡觉!”
领班多一天不在,小陈就多一天神气,张总忙得很少在店里,真是就猴子称大王。
夕阳西下,把我们影子扯得老长。隔壁街道的狗吠着。他安排我们干这干那,自己也装模做样卖点力气,和他关系要好的几个都占了便宜,在货车旁磨洋工。
瞧着他们偷懒的态度,脑海里时刻牢记翔哥的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清晨悦耳的鸟语预示着春天的来临,公寓门外就是一颗巨大的树,每每上班路过,只听得树枝高头传来阵阵鸟叫,大自然轻摇铃铛,发出清脆而动听的声音。
头仰得嘴都快张到下巴了也不见声音的来源,潭安便会使坏,朝我嘴里猛吹一口气,害我一路追她老远。
路牙子后的草弓着绿色的腰,随风摇曳。
甚至有几多说不上名的小花流淌在通往夜之蓝酒吧的路上,无疑不洋溢着生机勃勃,澄澈了眼前的画。
庄姐姐终于在请了足足半个月假后回来上班了,我们放下手中的酒箱撒丫子朝她奔去,紧紧拥抱她,她也不会嫌弃我们沾满灰尘的双手,即便穿了件从未有过的花衣裳。
有些日子没见,她脸稍微圆了些,面色红润,手也充满了温度。
我俩握着她手不肯松开,硬要她说出去哪了才放人,和她这样的领班相处,完全脱离了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张总不知从哪冒出,气汹汹地叫我们回去干活,又把庄姐姐唤进办公室。
她朝我们挤挤眼睛,踩着卡其色短靴走了进去。
我略有担心问潭安:“你说张总会不会生气辞退她呀,保不准再换个像之前那样的泼妇来。”
可事实和我们想的恰恰相反,张总不但没开她,反倒缺勤的几天工资照发,领班位置即刻归还。
天,这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