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静下来,就剩我们俩对峙,我站在原地微笑看他朝我走来。
他察觉到我背后的双手,脚步变得缓慢,等到距离刚好的时候,我上前一步伸出左手。
他下意识的往另一边让去,可我的左手什么也没有。
而他的腰与我伸出的右手形成完美曲线,握着腊梅的右手便是完成进攻的“第三只手”。
刀扎进去又拔了出来。
张扬吃痛大喊,对我乱打乱踢,我也对他乱挥腊梅。
用力过度的他禁不起疼痛摔在地上,这下换我朝他走去了,却浑然不知腊梅在我的五指来回转动,刀刃时而朝上,时而朝下,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太阳在空中挂着,在地面拉出短小的身影。
他看着我来回翻转的腊梅,步步朝他紧逼,喊着向建筑物蠕动,试图寻求最后的掩护。
但那都是无济于事呀,傻小子。
我索性跪在他身上,把想掐我脖子的双手和微抬的身子全部刻上红色的线条,直到他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人都爬不起来了,可眼珠子还是瞪着我,我冲他微笑,在他眼前表演了翻转腊梅的本事,直到刀刃朝下。
双手紧握腊梅举过头顶,注入全身的力量朝脑门扎去。
我本以为成功了,却又被一股力从侧面推翻,整个人失去平衡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得眼睛都花了,幸好腊梅躺在手边,让能量再次被激活。
腊梅早就和我融为一体,在我手里翻转得游刃有余。
此时的李遥知早已患上失心疯,便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竹青站我俩之间,不让我再靠近一步,我捡起腊梅走向他。
他也弹出了短刀,指着我唤我停手:“你这样会杀了他。”
周围的人都停了手,有的趴着,有的躺着,也有的满脸是血的坐着,极为和谐地注视着我们,像极了观看小丑表演的观众。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我成为最耀眼的主角。
生命有那么重要吗?
若此刻我没有腊梅,就得眼看着潭安被张扬活活打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
既然爹的刀落在我手里,就该发挥它的作用,像多年前在战场杀敌一样肆无忌惮。
脑海里再次浮现梦里的场景,枪林弹雨的画面,爹爹狂怒地嘶喊,而我却被冲来的潭安死死抱住手臂。
她哭着直摇头,可怜极了,所有的劲头瞬间被解了下来。
如此的她和福利院里个性的她判若两人,想着她往日耍我的样子,这一次,我算欺负回来了。
我收起腊梅,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的瞳孔里看见一只喘息的猛兽。
“好。”我说,“只听姐姐的。”
潭安抱着我点头,眼泪哗哗地流,真是太让人心疼了,我轻抚她的伤口,仔细端详着。
瞧,多热血的青春剧在潭安的打扰下硬是演成了爱情偶像剧,我笑她傻,在那瞎闹,见她在我怀里哭的模样,又心生可怜,依她了便是。
警察来了,来了两车子的,堵住了大门,吹着哨子让我们蹲下。
站在路灯下,他们看上去歪歪扭扭的,穿着清一色的制服,有的甚至也掏出了棍子。
“你莫动!”竹青见我手又往口袋里伸,赶忙喝住我,“对不起了,我的好妹妹。”
失了控般朝我俩咆哮而来,给我们推翻在地,死命掐着我的脖子,任凭潭安在一旁对他又打又骂。
“我杀了你们!”他不停重复这句话,喊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咽喉处不断传来刺痛。
我仰面朝天地躺着,太阳缩在我的眼角,竹青的脸背光,什么也看不清,吐沫星子在我眼前横飞,就听得他一遍一遍地喊着,直到出现了两个警察把他扯走压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扭头看我,我看着他,他正冲我微笑,笑得格外开心。
脖子上硬是被留下几个深红的手印,还有他被押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几个警察依次铐上了全部的人,叫他们蹲在地上,等待处理。
而我和潭安却被警察扶起,安慰着护送上警车安稳离去。
这是我头一次坐警车,心里不由得忐忑万分,驶出的时候,街道上围了好些人,就连提菜的大妈也下了自行车抻着脑袋朝里面望。
我望见好几个人拴着手铐排序走出大门,还有竹青,他偷摸望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一出好戏在警笛声中落幕,我慢慢看不清他们,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竹青抢了我的主角光环,我卖力演绎那么久,他一场拙劣的演技害我这个施暴者瞬间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