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安捏住我的手指,把我手举得老高,抬的我胳膊肘都要跟着脱节她才停下:“高度离月亮还八丈远呢。”
我收起酸痛的胳膊,倚在她肩上,望着远处若影若现的月亮。
兴许是刮起了大风,今夜的云走得很快,一晃眼遮住了月亮,只能透出白白的影子来,又一晃全部露了出来,好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姐姐。”我挽起潭安胳膊低语,“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她眼神里的激动一闪而过,蹭地站了起来,我拽着她手跟着站起。
风停了。只听得她清晰地说:“等我消息。”言语间藏不住的喜悦。
他们都睡了,乃棠也打起了小呼。
我摸着黑把腊梅放在枕头边,却意外摸到了一张纸币,是乃棠晚上给我的。
桌案上铺张着皎洁月光,尤其是她那老旧的银色铁饭盒,在桌上更是锃亮。
脑海里不断想起乃棠的话:“对不起,我其实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
心里毛毛的,但又回忆着后院的场景,转瞬变得激动。
铁饭盒被我打开,抄起一边的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我是真饿了,管它冷热,能吃就行。
也不会在乎会不会吵醒他们,毕竟明天我就离开了,管他们呢。
哗啦啦的洗碗声有些嘈杂,阴森的洗漱间没有半点灯光,仅有窗外施舍的半抹月光。
身后就是卫生间,黑漆漆的,屡屡寒风从里面吹来,打在后背上,吹得脊梁骨和脖子根冰凉。
远处依稀传来阵阵脚步声,我拧上水龙头,脚步声逐渐清晰,听起来很远却在慢慢走进。
走得速度很慢,仿佛踩着双木屐拖着脚步向前缓缓移动。
寒风从卫生间里再度涌出,吹起我一身鸡皮疙瘩,脚步声也在我身后停住。
僵持了几秒后,我毅然决然回头。
差点和茉莉迎面撞上,她披着长发,搭了件绵外套,正支着身子伸手够卫生间的灯,半个身子还没踏进去,见到是我立马吓得扭着身子往外逃窜,加上地滑一个大马趴扑在地上。
我被她吓了一跳,傻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双手撑着地,小眼睛死死盯着我,就像我要吃了她一样,一边向前爬一边拼命叫救命。
我知道她尾巴骨有伤,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攥紧了木筷指着她,朝着她迈了几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兴许下一秒木筷就会戳穿她的肚皮。
她提高了分贝,鬼喊鬼叫,直到楼梯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拔腿跑回寝室,抱着饭盒就钻进了被窝,把自己捂得紧紧的,也还是听得走廊传来的求救声。
整层楼都被茉莉的鬼喊点亮了,走廊亮起了灯,我听见值班老师跑了上来询问情况,茉莉不听呼唤我的名字。
索性装睡不理会外面的吵闹。
不一会儿我的门就被敲开,老师搀着茉莉来找我。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哑着嗓子迷糊道:“嗯?发生什么了?”
茉莉手脚也变得利索了,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只穿睡衣的我迟疑两秒后也跟着尖叫,我要发出比她刚刚还响得尖叫。
“你有病啊?耍什么流氓?”我赶忙扯回被子,把自己盖的严实,四处环顾着,整个寝室的人都醒了过来。
茉莉不依不挠,指着我床尾的外套裤子:“那你解释这是什么?”
我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我习惯把明天穿得衣服放床尾了怎样?”
她对付不过我,转身问向别人:“牛乃棠!你说,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乃棠声音绵绵的,一听才是真正睡醒的样子:“不知道,我很早就睡着了。”
不用看都知道茉莉现在一定气得直跺脚,最后什么也没得逞,硬是被老师搀了出去。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李遥知才不是什么李弱智,是你茉莉惹不起的人。
寝室渐渐恢复了原先的宁静,乃棠和他们慢慢睡了过去。
我把堆砌的衣物和饭盒整理好后也躺倒在床,我轻抚枕头下的腊梅,摸上去格外的安心,总感觉到爹爹现在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保护着我。
还有英子,我也想她,和我一样有着可怜遭遇的娘,希望在天上会过得幸福。
我闭上眼默默祷告。
上帝,请再给木子一些时间好吗?
她已经在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