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过去我就想起了爹爹还有英子,还有可爱的黎落,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我疯狂抓乱自己的头发,瞪着他说:“你也觉得我心里有病是吗?为什么明明错的都是别人,而你们所有人都要怪我?”
文叔叔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搂着我的肩膀:“我从没觉得你有病,我们面对问题总要去解决的不是吗?”我坐在椅子边,把头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
“爹,娘。”我抽泣着喊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天之灵能不能听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女儿过得有多悲惨,多委屈,似乎多喊两声,他们就能回到我的身边。
我哭喊了好久,文叔叔没有说话,任凭我宣泄心中的委屈。“木子。”他唤我,一把匕首落在我眼前,是腊梅,整把刀却被纱布紧紧缠着,唯独刀柄的腊梅印记露在外面,我接过匕首,手指来回抚摸着那朵梅花,“等过几天我去外面出差回来带你去趟医院,完了后我把它还你,你看这样行吗?”
我痴痴望着他,犹豫片刻后答应了,只要能拿回爹爹的东西,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双手攥着腊梅再次委屈地流下眼泪。门开了,我瞥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赶紧抹干眼泪低头盯着腊梅不敢多看。
“老文,文件我给你拿来了,你签个字。”我若不是抬头看一眼还真不相信是潭安,她也同样奇怪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文叔叔,满脸不解。
“小潭,你别老没大没小的。”文叔叔戴起眼镜接过潭安手中的文件,始终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我把腊梅轻轻放回椅子边就自觉离开了,不想让潭安看见我丢人的窘态。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兴趣了解。
潭安从办公室离开后一路追我到寝室楼下才把我叫住,她站我身后几米气喘吁吁地喊我。我站在门前,回头看她。“李遥知,我后天回家,放假你待这也无聊,跟我一起吧。”她说。
“家?”在我的认知里,来这儿都是没人照顾的孤儿才对,我不是很理解她口中所说的家。
她也看出了我的疑惑,朝我解释:“我妈她弟,放假了要我回去看看,店里正好也需要人手帮忙,你放心,你去了不会让你干活的。”我摇头正要拒绝,心头还想着腊梅的事,牛乃棠和室友刚好从我的身旁路过,瞥了我一眼装作没看见似的走了过去。
“好啊。”我冲潭安大喊,朝她跑去,一把挽住她的肩膀,倚她怀里,“我跟你回家。”我清楚看见牛乃棠瞪大的眼神,和室友嘀嘀咕咕着什么。
寝室楼外的路上行人来往,我没有理会外人的眼光,拗着最矫情的语气说:“今天有没有带桂花糖给我吃呀?”潭安怔了一下,被我突然起来的热情弄得脸颊绯红,倒也没有甩开我,反而配合地搂我更紧些,另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桂花糖剥开喂我嘴里。
我挽着她肩膀朝前走,就听见室友低声说了句恶心,弄得我也觉得如此行为是有些不适。潭安看了我一眼,转头就骂:“靠,你骂谁恶心?”
“谁搭腔我骂谁咯?”室友阴阳怪气地看向我们,乃棠在一旁劝着少惹事。
“就你们欺负李遥知的?”
“谁敢呀,茉莉和雨婷被她伤得都进医院了,你还不知道吧?”
“哟。”潭安笑着看我,“我家妹妹这么厉害呢,你要再说一句我把你们也送医院去信不?”我赶紧拉着潭安往前走,不想过多理会,乃棠也拉着室友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狼狈为奸,说的就是我们吧。潭安被认为是福利院里性格最怪的坏孩子,而我又被茉莉诬陷成瞧不起全班的小人。性格最怪我认,但她不坏,这是我和她接触那么久唯一能看明白的事理。
起初,我幻想着能融入乃棠他们,可就因为茉莉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变为众矢之的。
还是熟悉的假山石,我抓着潭安的手来到了顶上。我不想多费口舌和潭安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她就像听故事一样,听完就过去了,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会信,大概是我也没有另眼相看她的怪异而已。到底是同病相怜,还是狼狈为奸,谁也说不清。
即使太阳出来了,寂寥无人的后院依旧寒冷刺骨。英子替我织的毛衣替我御寒不少,潭安如往常一样,一个单薄的外套。我握着她冰凉的手,想替她暖和暖和,她的手冻得红肿,关节处起了几个冻疮,她把手放在我手心里,看着远处。
如此偏远的地方没人会来,我们两人就这么看着远处。自我来到市里,直接来了福利院,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两件事,你等我办完,咱们就出发。”潭安看着我。
我想坦白其实我不会和她回去,毕竟是她的家人,说到底我与她非亲非故,哪好脸皮。就连黎落他们家住久了,我都多少有些尴尬,更何况是她。寒冷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