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炎末羽早朝过后便来到武馆,众多学徒都在学习之际,只见得李馆主进入武场,身边是个搀扶着他的女子,众人见李馆主入场,纷纷停下。
“馆主!”
李宗天举起手,“大家都练得十分辛苦,小女莞筠为大家煮了清凉解暑的甜汤,大家都休息用完再练!”
“谢馆主,谢李小姐!”
炎末羽也是那一瞬才得知,原来她是李馆主的女儿,那么她得到他爹的真传会那些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他慢步走向一处阴凉之地,接过仆人送过的甜汤,他舀起一勺,只闻得一阵绿豆香,放进嘴里,清凉甘甜,心想:没想到她武功不错,手上功夫也如此了得,还挺好喝!他微微点头。
莞筠好像也注意到了他,便问道“爹,那边树下的人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李宗天顺着女儿指的方向望去,恍然一笑“那是我们国家有名的将军,炎末羽!”
莞筠诧异看着父亲,“既是将军又何苦来学这些?”
李宗天只是微笑言道“既有好学之心有何不好?”
莞筠只得用深深地目光打量着他。
后来他们是怎样的相知相许,每个傍晚莞筠都会不断陪他练习所学,她也不会忘记那个冬天的夜晚,她给末羽送过热汤后陪他习武,见她冻得发抖,他放下腕,顺手就把冰凉的手放进掌心。
莞筠永远忘不了那一晚,宽大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量,大概是因为刚刚端过热汤的缘故,掌心里微微发烫的灼热感她一直都记得!十九岁那年最冷的那个夜里,是他给了她一个掌心的温暖。莞筠唯一的爱好便是吹箫,各种名曲信手拈来,她知末羽只喜旒閖赋,从此她的竹萧也只会再响起一首曲调,每每吹完那首曲子,末羽便会微笑的看着她揽她入怀!
此时想到这些,她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已经弯起的嘴角慢慢又落了回去,积蓄好的笑容全部僵在了脸上!尽力止住双眼的酸涩,僵直着脊背,不让自己低头,今夜是要下雪了吗,怎么会突然就冷起来,她记得那夜他拉着她的手,奔跑在炎府的长廊只为给她一个惊喜,尽管大雨初停,风声依旧萧瑟,她也未曾觉得有半丝寒意,但如今,耳边丝竹不断,还有雨点,砸在地上,啪啪的响,仿佛在很远的地方,有支萧正婉转的吹着,悠悠扬扬,透露着莫名的悲凉。
“末羽,你还好吗!”
与此同时,牢里的炎末羽也是望着窗口。
“莞筠,你此刻也会想着我吗!”
楚王端坐于圣殿之上。
“众卿可有事奏?”
官员陆续上奏,楚王一一审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宦官言道。
兵部侍郎刘之焕上前。
“大王,臣有事奏,还请大王解臣心中疑!”
“但说无妨!”
“右将军炎末羽抗旨之罪具体不知大王如何发落!臣自知这也是众位大臣想知道的!”
楚王轻拂长须。
“这件事,本王也想过,不知众卿家认为炎末羽这等抗旨不尊该如何处置?收押天牢未免不是长远之计。”
刘之焕上前一步。
“启奏大王,炎末羽将军虽抗旨,但此时正是多事之际,各国局势动荡不安,炎将军也算是楚国的大将,请大王三思从轻发落!”
楚王抚须沉思。
尚书罗茗之子侍中罗子湘上前。
“启奏大王,刘大人所言极是,且顾将军和炎将军同生共死,在战场上也在一起历经百战早已有了不可言明的默契,您若真照抗旨罪名处置了炎末羽,岂非断了顾将军一臂,也减了我楚国在战场的赢面吗?”
“请大王三思!”
群臣纷纷进言!楚王见此状,又觉得其话并不无道理,正欲说话。
顾彦上前。
“启奏大王,近来楚国边境他国强盗越境肆虐,何不让炎将军将功抵过,不仅安定了边境,还抵过自己的过错!”
楚王思忖片刻言道。
“便按顾爱卿所言!”
顾彦,罗子湘下朝后便直去了狱牢,炎末羽出来的一刻,只见他凌乱的衣衫,披散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顾彦和罗子湘只是上前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炎末羽只是闷哼一声。
“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三人言说一番,便也散了。
回府整理好自己的炎末羽连饭也来不及吃,便直接去了李氏武馆!
李宗天见他的一瞬间,也是震惊,继而目光又黯淡下去。
“伯父!”
李宗天扬扬手。
“赶紧去看看莞筠吧!那丫头,哎............”
炎末羽直奔莞筠房间而去,推开房门,未见其人,只见得桌上放有女红,从未完成的作品来看,是一件男子的战袍,一言不发只是用手轻轻抚摸。
“噔......”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炎末羽回过身,只见莞筠站在他面前,眼泪涮涮的流,地上是那根竹萧,不等他反应,莞筠冲上前便是一顿捶打。
“要你娶公主你就娶,为何要抗旨,你的命对你来说就那么卑微吗?”
莞筠一顿捶打着他的胸口,却也不争气的流下眼泪,炎末羽心疼不已顺势揽她入怀。
“要我娶不爱的人,还不如让我死!”
莞筠急忙用手抚上他的唇。
“抗旨不尊乃是大逆不道之罪,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也随你去!“
“又在胡闹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李菀筠嘟起嘴,努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却也逗笑了他。
抚上她的肩,对上她的目光。
“我马上要出征了。”
“嗯?”
“大王这次没有追究我的抗旨罪名也是要我在这次征战中将功抵过,后天便要出发了!”
炎末羽缓声道,伸手抚摸李莞筠披散的长发,眼中凝着一抹幽蓝深沉,波光柔柔。
“那......你定要平安归来!”
李莞筠垂眸,掩饰眼中的思绪。
“我不会让你成寡妇的!”
菀筠不自觉红了脸面。
“才这样便又开始打趣我了,让别人听了,岂不又要笑话你了?”
“对你,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在乎的是你罢了。”
拉起她的手,抚上胸口。
“这里,也只有你的位置。“
菀筠笑他不知羞,却也入怀温情一番。
果不其然边境传来好消息,他国强盗本就是凭着边境的百姓流离失所,夺得先机,而炎末羽率军抵达后就彻底阻止了那些流寇的肆意乱为,毕竟炎末羽是楚国名将,又有对战经验,对付那些强盗倒是绰绰有余。
不出几天便班师回朝,顾彦等人甚是欢喜,楚王赐婚一事也便不了了之,随了他去。
倒是玄翎公主,自然伤心,毕竟懂事起便开始喜欢炎末羽,如今得知他当着群臣的面当众拒婚,她又如何拉的下脸。
毕竟她是一国公主,玄翎记得,那时她十七岁,任性的她跟随父王去深山狩猎,那时候的她还不会骑马,只是在马上紧紧被父王护在怀中。
那时炎末羽虽也是年少,骑马射箭却也样样精通,楚王等人狩猎而归,扎营休息的片刻,对一切都好奇的玄翎偷偷牵来一匹烈马,只觉得会骑马是件威风的事情也没想那么多,便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垫着石凳她上了马身,只是轻轻一拉,马便不听使唤的躁动起来,玄翎整个身体都随着马而颤动。
恰巧去河边打水回来的炎末羽见此状,便急忙飞身而去,玄翎一睁开眼就是以重力加速度下坠,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把她抱住,一个天旋地转之后她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
“公主,你没事吧!”他紧张言道。
玄翎只是呆在他怀里,眨眨眼睛,呆呆问道“你可娶妻了?”
炎末羽眉头微皱,笑着回答,“尚未娶妻!”
“那你可有婚约?”
“在下连意中人都没有,何来婚约?”
玄翎微微红了脸,略带羞涩的垂下眼,也便是那时起,玄翎有了她今生都不能忘记的人,从那时起,她也不隐瞒自己的感情,见谁都说炎将军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连别人背后说她小小年纪不害臊她也不予理会,炎末羽自此对她的态度也一直是淡淡的,谦逊有礼,直到如今!谁知他会拒绝与自己的婚约,心中自然难过,听闻炎末羽拒绝自己的理由是有意中人,她更甚难过,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他不喜欢自己!想到此处,玄翎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
“公主,你还是少喝一点吧!”宫女们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求,毕竟公主这般模样传到大王耳朵里,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醉意微醺的玄翎强忍着泪水终于突破最后一道关卡汹涌而出,“为了一个男人舍尽天下所有男人岂不愚钝,本公主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倒在桌上。
嘴里却嘟哝着“炎末羽,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爱我!”
灿光如金的宫殿内,某处深宫灯光一夜未熄,寒夜下显得格外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