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精神乍一松懈,汹涌的睡意如滔滔江水淹没了她,而此刻的屋外,天色尚早,日头还未落下,屋里的小床上却早早拱起一个包,不多时,响起浅浅的、平稳的呼吸声。
李听寒来到前山找陈见慈,看到的便是这个情形。
棉被簇着一张稚嫩秀气的脸庞,长睫遮住了她那双格外亮的黑眸,整个人倒也不显得过于成熟了,在李听寒眼中,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一枚储物戒,思忖片刻,又留下一只纸鹤,待陈见慈醒来,便可听到他的留言。
陈见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
她还未完全清醒,桌上的纸鹤便乘风飞来,翅膀一张一合,响起李听寒的声音。
“若是醒了,便来后山镜雪亭找我。”
纸鹤发挥完作用,自燃焚毁,消失的一干二净。
陈见慈顿时不瞌睡了,抱着被子坐起来,一边揉眼一边小声嘀咕:“大清早的……”
她洗漱时见到了李听寒留下的储物戒,一下就猜到是给自己的,当即滴血认了主。
里面的东西并不名贵,考虑到陈见慈还未引气入体,无法辟谷,李听寒只是在储物戒里放了食物和书籍等小物件,唯一一个法器,是一只绯色的镯子。
陈见慈吃了点心,收好其他东西,两手一揣,悠闲的出门,找师尊去了。
有个师尊也挺奇妙,就好像一直野生野长的鹰隼突然有人投喂了,她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一路走一路想。
镜雪亭建在后山的高处,依着一棵巨大繁荣的松树,坐在亭子里可以欣赏到壮阔的万里云海和朝霞落日,而这里还有一处被剑意铲平的石台,李听寒自毁金丹后,时常会到这个石台上静坐。
等陈见慈找到镜雪亭,熟悉的檀紫衣衫映入眼帘,李听寒正坐在亭子里,背对着她,面朝冉冉升起的朝日。
“师,师尊。”陈见慈有些磕绊,对这两个字格外陌生。
李听寒闻声回头,墨黑的发丝随之滑落,露出一张清俊温润的脸。
昨日,他们一个在大殿上,一个在大殿下,自然是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模样,如今站的近了,均是一愣。
陈见慈是因为李听寒一身病气,叫她没料到。
李听寒却是因为陈见慈的一双黑眸。
他昨夜并未看见陈见慈的眼睛,便以为她不过是个孩子,可今天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竟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李听寒久久不能回神。
“师尊?”陈见慈一头雾水,上前几步,在他眼前挥挥手。
“嗯?”发愣的载阳真君眨眨眼,终于醒神,示意自己唯一的徒弟落座,“不必拘谨,我今日找你来并无大事。”
“那储物戒你可认了主?”
“多谢师尊,我来之前已滴血认主。”陈见慈伸出手掌,让李听寒看。
“如此便好,”他点点头,狭长的瑞凤眼轻轻弯了弯,翻手间拿出一本册子,“这是另外一本引气入体的初级秘籍,你可以配合储物戒中的剑术入门练习。”
李听寒看着陈见慈侧耳聆听的样子,又补充道:“引气入体并不是件易事,很多人都会在第一步失去耐性,放弃修炼,切记平心静气。”
陈见慈似乎听进去了,郑重点头,眼神却落在李听寒背后的石台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