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又不好意思追问,他放开神识,将湖底翻了个底朝天,“倒是有几块金银,你要不要我给你捞上来?不过这金银在修仙界是半点用处也无。”
岳无蘅知他想岔了,不愿同他多作解释,只是问他:“仙长可看清楚了,是几块金银,而不是几箱金银?”
“的确只有几块金银。”楚天这下也明白了,声音中带着焦急,“怎么?难不成是被人偷了不成。”
听说金银在凡尘界的价值等同于灵石,几箱金银,如果换成灵石的话,他也会心痛不已!
一想到有人偷走了他的几箱灵石,他这心里便拔凉拔凉的。
楚天义正言辞:“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抓到贼人,寻回金银的!”
岳无蘅恍神片刻,若只是那人携儿女离开,肯定不会带走金银,因为金银过于沉重不方便移动,也因为金银在这个世道并无多大用处。
而今却不见了。
想来,是她那久久未归的爹回来了。爹是商贾,比任何人都需要钱财。
半年前,北方有人造反,加之天灾和人心所向,本就孱弱的朝廷不堪一击,能与造反军僵持不下全靠世家门阀的支持。
但终究气数将尽,无力回天。
新朝建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一向处于士农工商最底层的商人便有了往上晋升的可能,再不济也能扩充肥厚自己的身家。
阿爹应该带着金银去了京城。
京城繁华,占据盛地,往前三朝的皇帝亦是在此定都。
“仙长,我们走吧。”岳无蘅吐出心底郁气,不再去想此事。
楚天纳闷,怎么小姑娘变卦得如此之快,他心底还想着那几箱被贼人偷走的灵石,因此颇为忿忿不平,追问:“为什么要走?不先把贼人给抓了吗?”
“不,那本就属于他。”岳无蘅仰头望着朱门上悬挂的匾额,积满了雪,边角悬挂着冰棱,隐约还能辨清一个沈字,“阿爹拿走金银,离开了这里。”
长眠于此的阿娘想必是高兴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也不要难过,修仙界真的不需要金银这等俗物。你放心吧,只要你通过试炼,师门会给你发放灵石的。”
倘若是师傅拿走了灵石,自己也不敢要回。楚天心想,又觉得奇怪,“为何你爹拿着金银走了,他不要你了吗?可还要去找他吗?”
“不烦扰仙长了,事已至此便让它随风而逝。”
即便见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苦恼,以阿爹的头脑,并不难猜出那人的对她们做了什么,只是不愿去计较罢了。
就像园中芭蕉,新树长成意味着老树死去,那人终于可以母凭子贵,不再需要依仗阿爹。
“你能想通便好。”楚天安慰了小姑娘一句,拿出了灵船,念出口诀,尔后抛在地上。
待他跳上船,正想要伸出手,却发现小姑娘凭自己的本事跳了上来。
于是他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后,催动灵船。
忽的,雪停了。
楚天诧异不解,想起了老头说的话,大为惊奇,“难道他是算师?”
岳无蘅也愣了片刻,眉眼一垂,“或许吧,谁知道呢?”
修仙界的算师与凡尘界的算命先生相似,俱是走推演天机测人命数的路子,只不过前者比后者厉害百倍。
有传闻,昆吾的建立者是一位算道大能,凭借推演之术寻得被后人尊称为创派道祖的七名弟子,自此昆吾声名鹤起,在修仙界中占据一席之地。
然昆吾弟子数少,三万道修,对比仙门巨擘的百万之众,如同麻雀仰望雄鹰,可望不可及。
望着前方操控灵船的背影,岳无蘅心念一动,问出所想,“仙长可以跟我说说昆吾的试练吗?”
楚天侧首,粲然一笑:“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而今是昆吾收徒的第三年,你大抵会是最后一批参与试炼的弟子。这试炼并不难,只需走过问心路和闻道梯,便视为通过。”
“问心路问心,闻道梯闻道,知心而求道,所谓道修也。”
“然大道三千难测,小道八百变幻。既有着无情道、因果道、杀戮道、乾坤道等人尽皆知的大道,亦有诸多不见经传的小道。昆吾试炼,便是为了拨云见日,指点迷津,让试炼者明白自己的道心。”
“昆吾的道修在仙途伊始须种道心,此后修炼以此为准绳,不偏不倚,持之以恒,证道成仙。”
“所以你也无需担忧试炼,它并非是阻人前行的坎坷,而是助人求仙的第一道台阶。”
岳无蘅心中有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语气轻快许多,“愿如仙长所言。”
太白门并非是绝佳的选择,有着太多熟悉岳知梦的人存在,且内部派系林立,暗流涌动,难以置身不沾。
反观昆吾,惟有温别意一人与之结交,以她的身份,难得一见,更遑论接触。
至于道修道心什么的,她不懂,也不在意。
她只想活着,好好活着,那种饥寒交迫、病骨支离的日子,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修仙这条路摆在她眼前,正好适合。
忽的,岳无蘅好奇地问:“仙长你的道是什么?”
“我啊?与温师叔一样修炼无情道。”
楚天心中翻涌起向往,“我想成为温师叔那般熠熠生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