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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节 闯宫

宋守白冷笑:“他要劫狱,那就让他劫。”

他甚至隐隐盼望祭酒劫狱,那样反而成就了那两个人。一个舍生取义,一个求仁得仁。

……

刘知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了刑部死牢,期间,只有刑部总捕头出面,跟祭酒行过礼后,就匆匆离去。应该是下了命令,一路走进去,所有人都在退避,远远躲开。

朝廷官署全都位于皇宫对面的皇城内,戒备森严,军营林立,尚书省占地百亩,六部衙门都在其中。北边就是左骁卫、左武卫、监门、左卫的营房,西北是右骁卫、右武卫营房,西南是领卫、右军、右威卫营房。数万皇城禁卫环伺,位于尚书省内的刑部,可以说插翅南飞。

刑部大牢位于大堂后,后堂前,上方是刑部杂役院。牢房在地下,所谓地牢。下了大牢,竟然还有一层,是为死牢。

死牢修建之初,深挖十余丈,四壁浇灌铁水铜汁,是为铜墙铁壁。死牢并不大,只有区区十来丈见方,牢房四五间。

刘知易跟着祭酒下来后,发现竟然没有上层牢房中弥漫的腐朽味道,地面干净整洁,有股潮湿清新的气味。两边都是铁牢,儿臂粗细的精钢铸就,两边牢房中空无一人,看守的差役反倒有十余个,他们看守的只有一人,尽头牢房中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走到尽头,牢门上密密麻麻挂着七道锁,听说必须得刑部的尚书、左右侍郎、郎中、员外郎、总捕头、牢头,一层层同意,才能拿到这些人手里的钥匙打开死牢大门。

就当刘知易以为,他跟祭酒只能站在牢门之外,跟牢里那个大咧咧躺在床铺上,打着呼噜的男人见面时,祭酒手里的竹杖在最高处的精钢锁上轻轻一点,那钢锁竟然应声掉落。

床铺上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竹杖点在第二道锁上,锁芯中响起机簧弹动的脆响,接着掉落在地,发出闷响。

床铺上的大汉测过身子,看向牢门。

第三道锁落下。

大汉坐起身子,大马金刀,看着门外人。

第四道锁落下。

大汉应声而起,眼神热切。

第五道锁落下。

大汉直奔牢门。

第六道锁落下。

大汉躬身下拜。

第七道锁落下,牢门大开,祭酒一步踏入,将大汉扶起。

“榘无先生,受辱了!”

大汉就是榘无疆,一脸虬髯,身材高大,却没有孔武有力的样子,倒显得有些瘦弱。手铐、脚镣戴在他手脚上,似乎都显得有些松垮。

刘知易跟着走进去,看着这个天下第一豪侠,墨家二品高手,感慨万千。死到临头,他的精气神依然是那么安然。

榘无疆哈哈一笑:“何辱之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吾辈之道!”

祭酒后撤一步,躬身下拜:“老朽代天下百姓拜!”

榘无疆将他扶起:“受不起,受不起。”

祭酒叹道:“你为天下百姓受辱,如何受不起?”

榘无疆道:“天下事多,我所作,不过微末。不敢受百姓一拜。”

祭酒唉声叹息,指向刘知易:“此乃老夫弟子。”

刘知易立刻下拜:“晚辈刘知易,见过榘无先生!”

榘无疆一只手将刘知易托起。

祭酒又问他:“榘无先生有何打算?”

榘无疆道:“有死而已。”

说的淡然,丝毫不见悲戚。

祭酒笑了:“好。人人固有一死,或死于苟且,或死于作为。”

榘无疆道:“祭酒谬赞了,我有一死,以求弘毅。”

祭酒叹道:“君死正气存。君可以死,但不能受辱。老夫愿与君共死。”

刘知易此时正看着墙壁上一手诗,墨迹尚未干透,应该是不久前所提的绝命诗。

看来榘无疆已经知道他今日要受审,也知道他必死无疑,写下了绝命诗。桌上还摆着笔墨。

刘知易一听祭酒要与榘无疆一起死,还说榘无疆不能受辱,知道祭酒要干傻事,难怪吕公拜托他看着祭酒。不知道吕公为何对他有如此信心,他能看得住祭酒?

刘知易此时赶紧插话:“榘无先生,晚辈作诗一首,为你送行!”

刘知易的意思是,榘无疆要死就死,其他人就别跟着了。

祭酒仿佛没听出其中意思,反而笑着对榘无疆说道。

“我这弟子,诗才无双。他作诗送你,我也安心了。老夫才疏学浅,早有为你写诗一首,流传后世的打算,奈何一直没有成章。今日弟子代笔,必能了却心愿!”

说完两人都看向刘知易,只见刘知易开始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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