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我在呢,没事儿了啊,不怕的。”
赵春绮微颤着手,从鸳鸯手里接过巾帕,一面揩拭着静姝额上的汗渍,一面竭力含着泪道:“我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斗茶最后会变成这样,我决计不会叫你同嫂子去慧湘楼的…….都是我的错……”
静姝勉强睁开眼睛,手往头上一摸,这才晓得是缠了绷带:“二姐,这哪能怪你呢?说来还不是国公爷,办事不牢靠,竟然把钦命要犯往茶楼里引,这不是明摆着要伤及无辜么?”
“就算是顺天府办案抓人,也都要讲究尽量把人往弄堂、郊野上引,以免伤及百姓,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了。那国公爷差些惹出大事来,倘若你这因此受了丁点伤害,那我定然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
春绮伸手,用指尖点住静姝双唇:“快别这样说。你是不晓得,当初你头上受了伤,一度昏厥过去。我和嫂子几人看着,真是心疼得了不得,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国公爷,一路亲自抱着你回了府,又连夜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相看。太医说你是气火攻心累着了,再加上头上的皮外伤流血过多,这才昏厥的。”
“太医又开了几帖药,说是只要天亮前不起烧,那便没什么大碍。国公爷对此倒是挺上心的,这一听就直接在门口看了你一整夜,直到鸡鸣时分,确认你是无碍了,这才离去的。”
静姝垂下眼皮,冷眼道:“他便是在这儿守上个三天三夜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他自个当差出了差错,殃及我们这些池鱼罢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担当,他国公爷有这闲心来关心咱们这儿,倒是不如去看看那日茶楼里其他受伤的百姓如何了。”
“二姐,或许你觉得我说这番话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你想想,若这是在战场上,做将领的指挥失责酿成大祸,那底下的将士们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么?”
“许多事情并非是事后补救,便能有转圜的余地的…….”
说话的时候,静姝的眼中满是痛楚。人这肩上的担子越沉,越会晓得所谓的偶然“失误”意味着什么。
谨慎、再谨慎,并非是胆小怕事,束缚手脚,有时候可能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至亲至爱之人不被伤害而已。
静姝心下所思虑的,春绮虽然不能窥见一斑,但她懂得静姝这份对家人的情意,是如何深重。
春绮拍了拍静姝手背,苦笑道:“若今日你出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怕也是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万幸,老天垂怜,终究保佑你有惊无险。”
“三妹,往后有事儿不要总是自个一个人扛着。虽说我不如你从小便跟着祖母学武,但我想尽办法,总还是能护得你一份周全吧。”
春绮说着,又红了眼眶。
静姝伸手揽住春绮,姊妹俩相拥在一处,久久不能言语……
“我们一家上下,一定都会好好的…….”静姝似是呢喃说着,细听了又像是一句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