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之前,宗政行止先扶因一步回了芝小山头。
宋潜找上扶因:“他不是问仙宗的人,他是谁?”
很明显,他说的是宗政行止。
扶因看了他一眼,避轻就重道:“最近芝小山头缺了个洒扫书童,我在山下找了一个,宋师叔,怎么了吗?”
“洒扫书童么?”宋潜话里有话,“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他?”
扶因面不改色道:“山下的孩子都长得与他差不离,或许师叔认错人了。”
宋潜:“……”
这一看就是在搪塞他,这般容貌,就是在问仙宗也是数一数二,不然也不会被岑风华一眼注意到。
这是觉得他从未去过山下吗?
扶因无意跟宋潜牵扯,她道:“师叔若无事,我先回芝小山头了。”
她才走几步,被宋潜喊住:“等等。”
“师叔还有事么?”
扶因淡定得很,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谅谁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把一个门派的少主,窝藏在自己的山头。
“他是宗政行止。”
宋潜脸色微沉:“你可知被掌门发现了,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这事可大可小,飞花门发现宗政行止在问仙宗,往大了说,问仙宗这是要跟飞花门结怨!
私藏飞花门的少主,问仙宗是何居心,不是一张嘴就能说明白。
“我自会承担。”
她的语气太过淡然,激怒了宋潜。
“事关你一个人吗?事关整个问仙宗!”宋潜冷下脸,问:“他在哪里?我把他送回飞花门,然后给飞花门掌门负荆请罪。”
“宋师叔。”扶因拦在宋潜身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问仙宗,过几日,我把他送回去。”
宋潜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希望她能依赖他,可她明显不想。
他抿唇,固执地道:“我明日把他送回飞花门。”
颇有点强硬的意思。
而扶因从来都不是能让人拿捏的性子,她唇角弯弯,只是眼里没有多少笑意。
“不劳宋师叔挂心,恕我先行一步。”
“你就不怕我在掌门面前告发你?”宋潜恼羞成怒,“谢泛不在问仙宗,他保不住你,即便是在问仙宗,也未必会保你。”
“师叔且随意。”
扶因说完,唤出寻阳剑,还没站稳,就感知到一股凶狠的力量劈向她的后背。
她闪身,看着黑色石子从她身侧擦过,她将灵力凝聚在掌心中,徒手握住黑色石子,往宋潜的方向掷了过去。
看似软绵绵的攻势,划破长空,在宋潜眼皮子底下,直击入石墙,嵌进了墙体之中。
这一招最值得一提的是,黑色石子仿佛是石墙的装饰,它的周围没有任何裂痕,完美嵌入墙体,与石墙融于一体。
“宋师叔,没有下次了。”
人,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宋潜站在原地,面容空茫,身子有几分僵硬。
岑风华刚从另一边过来,问:“宋师兄,因因人呢?你问到没,谢师兄去哪里了?”
宋潜回过神,他侧着眼眸,盯着石墙上的黑色石子,一言不发。
“这里何时有了这块装饰?”岑风华没想太多,直接上手摸,这一摸,把黑色石子周围一圈石墙摸碎了。
岑风华:“???”她就摸一下,也没用力,怎么把墙摸坏了???
“打通了……”
宋潜眯了眯眼,看着石墙上被打通的洞,他又摸了一块黑色石子,往石墙上掷。
他用了一些力气,石子也只是在石墙上磨出一个痕迹,若要打通石墙,他必须付出不少力气。
而谢扶因只是很轻松的一扔。
她到底用了什么功法?短短几日,实力竟进步了这么多?
*
谢泛的师父是问仙宗的开山师祖。
师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他说,他的修仙资质千年难遇,问他想不想成为玄天大陆的至强尊者。
谢泛说,想。
每个修士都有每个修士的道,谢泛不知他的道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世间最强的道,是无情道。
无情则刚,无欲则强,他选了无情道,无情道亦选择了他。
为了变强,他可以撇开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一心向无情道,成日沉迷修炼,如他师父所言,他果然是他资质最好的徒弟,修仙不过几载,便超越他前头修仙数十年的师兄们。
后来,他成了师兄弟中,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名声远扬。
但谢泛不在乎名,不在乎利,无情道,无情无欲,方为正途。
修仙之途一帆风顺,他一直认为是他选对了修仙的道法才会这样顺利,无情道是他命定的道法,继续修炼下去,假以时日,他一定全成为师父口中的至强之尊。
直到……
直到八月十八的那天晚上。
他的道心碎了。
他一日千里的修炼进度,闭关几日都不见长进。
他的心安宁不下来。
无情道,无情道,重在无情,只能无情。
道心破碎不得不让谢泛直面一个事实——
他对谢扶因。
他对他的徒弟……
生了感情,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谢泛离开了问仙宗,没有告知任何人,悄悄地离开。
此番不是历练,此番离开问仙宗,他只想重拾道心,重新找回他的道。
凡间与修仙界不同,灵气稀薄,不宜修炼,是以修士极少踏足凡间。
谢泛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尽人间百态,或喜,或悲,或苦,或甜。
稚子贪吃,乞求母亲给他买糖葫芦,贫苦的女人衣着破旧,上下满是补丁,她一脸愁容,稚子不解,嚎啕大哭。
谢泛走过去,以一颗金珠子换了一串糖葫芦,卖糖葫芦的小贩拿着金珠子大喜过望,一颗金珠子可以买下他这里所有糖葫芦不止,而谢泛只要一串。
把糖葫芦递给稚童,稚童破涕为笑,一双泪眼里是天真无忧的满足,贫苦的女人感激地看着谢泛,对着谢泛千谢百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