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山远离市区,空幽、寂静,是个养病的好地方,时家别墅在山顶上,夜晚车行山路,缓缓靠近,先是瞧见茂密竹林,在晚风吹拂中沙沙作响,而后才是大片绿地后的雅致建筑物,深夜中它仍灯火辉煌,不遗余力地表明着它在等候游子归家。
下了车,时晴入神地盯着别墅前的大丛白玫瑰,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路灯的光投射在她眼眸里,白色光线呈十字交织,竟显露出她的一丝恐慌。
周冬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语调暖得像今夜的风:“别害怕,手术很成功。”
时晴甚至没有看周冬忍一眼,丢下一句我没有害怕,便径直向别墅走了过去。
她没有注意到,周冬忍双手插兜,微微歪着脑袋用目光护送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缱绻,似春日溶雪的松,似挂满星月的长空。
南屏山别墅的佣人几乎全是时晴陌生的面孔,刚进门就看见了姚芷娴,她变化有些大,初见时身上那种温婉从容几乎消失不见,时晴甚至发现当自己出现在门内时姚芷娴抖了一下,不知是惧还是其它什么。
姚芷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双手搓动着,小心翼翼地对时晴说:“回来啦,还没吃饭吧,我……”
话没说完就被时晴打断,她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淡然得有些过分,简直是把姚芷娴当成佣人一样地问:“姚阿姨,我爸呢?”
姚芷娴脸上那个凄惨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僵在脸上,好半天才颤声回道:“在……在二楼。”
时晴一秒钟都没再耽搁,在佣人好奇的眼神中往二楼走,姿态洒脱,把身后众人皆当成了草木,不在意,不关心。
周冬忍就是在这时候提着时晴的行李进了门,他看了看姚芷娴,走到她身边敛眉劝了一句:“很晚了,您休息吧。”
姚芷娴木然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捂脸啜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到最后竟是连恨都没有分给她。
时晴的脚步停在二楼主卧室门前,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深呼了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从屋内传来一声进。
房间和时晴记忆中的不尽相同,原本床头柜的位置摆放着医疗器械,房间各处也多了不少绿植和花卉,比从前满柜的书籍和文件多了一丝生活的味道。
时屹靠在床头,手上还打着点滴,见到时晴的瞬间脸上是遮不住的紧张,连声音都透着些许不自然:“来了,路上累不累?”
时晴攥拳掐了掐手心,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看着如今明显带着疲惫老态的时屹,心头涌上万千情绪,却还是尽力压了下去,缓缓开口:“还好。”
时屹刚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就开始咳嗽起来,他用手抵着嘴咳到弯腰。
时晴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急忙站起来帮父亲拍了拍后背舒缓,直到时屹喘着粗气道:“没事……没事……”
时晴收回手坐了回去,身体绷得笔直,低声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时屹笑了笑,柔声说:“没事,别担心,只是摔了一跤,爸爸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