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把空调温度调高,可时晴身体里那股寒气怎么都驱散不了,她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脚酸软无力,整个人几乎是佝偻在驾驶位上。
脸上的泪痕被她抹去,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轻而易举就能把它捏得粉碎,嘴里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舌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咬破,喉咙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时晴恍惚间意识到,她现在应该哭出来才对,可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周冬忍一开始的若即若离、喜怒无常,他的逃避、他的为难、他的冷漠……
他为什么会给她留电话,他为什么会在她劝他继续读博的时候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他为什么会对姚芷娴怀孕有这么大反应,他为什么总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呀?时晴开始觉得呼吸都变得痛苦不堪,她真的不明白,周冬忍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么会是这样的。
多可笑的桥段啊,二十年前热播伦理剧的狗血剧情,她看一眼都觉得嗤之以鼻的东西,竟然会真实地在他们身上演绎个彻底。
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纠结和退让又算是什么?
车里寂静得可怕,只有空调风的声音循环,时晴瞥见副驾驶上的礼盒,心脏又是狠狠一抽,把坠子从里边拽出来,只觉眼前一花,耳朵里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无数的声音掺杂在其中吵吵嚷嚷。
“你被欺骗了!”、“真是一个蠢货!”、“嘻嘻,你真好骗啊。”、“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在耍你啊。”、“所有人都在骗你呢。”
坠子从手中滑落,时晴痛得紧紧捂住耳朵,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穿她的耳膜,把她的脑浆绞成一团烂泥。
太痛了,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都在骗我?
时屹、周冬忍……这两个她以为在这个世上她最亲密的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个都在骗她,她不去计较,他们就骗得更深更彻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似乎是正义的,只有她,她像一个大傻逼似的活着,所以他们都过来狠狠地踩上她一脚,每个人都在比拼着,谁能把她踩得更痛更狠,踩到腥臭的泥潭里,踩到见不得光的黑暗里。
忍让算什么,逃避算什么,包容算什么!
善良不是铠甲,是软弱的缺陷,是他们插刀的伤口,是他们唾弃的罪恶。
她所渴望的、所为之而百般退让的亲情、爱情,在此刻都成了彻彻底底的大笑话,她以为自己珍视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原来,她用尽力气在捧着一堆肮脏的垃圾。
你们这些人,到底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洋洋得意地叫嚣,凭什么一个个都过来用虚伪的面具给她猛烈的一巴掌。
时晴从包里颤抖着把手机掏出来,深呼吸,拨通一个电话:“喂,替我查一些事,要快。”
尽管回程的路上时晴一再小心,到底还是出了小小的事故,和前方一辆路虎发生追尾,时晴的手腕因为惯性狠狠撞了一下,可她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当务之急是下车去和路虎车主商量,赔偿对方的损失。
时晴下车才发现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他趴在车尾看了看,凶神恶煞地扭脸,却发现对方是个女人,愣了几秒后皱着眉问:“你怎么开车的呀,这样也能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