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薄景深的眼睛,“这一家子,全都是读过不少书的知识分子,所以面对他们的愚昧,就是想拿读没读书有没有文化来说,都站不住脚。只能说,事实证明,人的愚昧与否,与是否接受过教育有一定的关系,但不代表接受过教育就一定明智,就一定不愚昧。”
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苏鹿刚到京城,与沈家略有接触之后,也有这种感觉,当时还颇为惊异,毕竟,天呐,这年头哪怕是不少农村的家庭,思想都渐渐开明了。
像沈家这样的高知家庭是这么个氛围,就离谱。
也是因为如此,苏鹿和他们保持的距离越来越疏淡,也就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儿了而已,马虎能算是点头之交。
“总之,就忍忍吧,还能怎么办呢。”沈循说道。
薄景深听了这话,只以为沈循是在对他说,但很快反应过来,沈循这话并不是对他薄景深说,而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因为沈循继续道,“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他们不够明智,太过愚昧,就直接断绝关系,总还没到那份上。边走边看吧……”
沈循的未尽之言不言而喻,薄景深和苏鹿其实都或多或少清楚,在这样的家庭,如果不将自己变得同样愚昧的去融入他们的话,断绝关系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对方总会用他们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愚昧,妄图让你接受他们的观点。
在一堆圆形的洞里,他一个方头的栓子,总是那么格格不入,矛盾是迟早的事情。
“大舅哥,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薄景深说道,“我只认你和岳母大人,是苏小鹿的亲人,其他人我是不认的,既然不认,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给面子。我如果不想给面子……”
薄景深凝着沈循的眼睛,“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可能忍气吞声。”
沈循明白他的意思,只思忖了片刻,说了句,“别动手就行,就当给我这个面子。”
不动手。薄景深觉得这个自己还是能做到的,他点了点头,“那当然,只要他们别对苏小鹿动手。”
沈循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句,“小乐今天……不来吧?”
“不来。省得受气,他也不想来。”苏鹿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沈家这边的人,本来我还说带他来,反正有阿深陪着,就当来吃东西的,毕竟小乐还挺喜欢这里的鲍鱼。”
苏鹿无奈笑了笑,“但薄景深不许。”
薄景深在一旁撇了撇唇,“本来就是,鲍鱼我买不起给我儿子吃么?如果小乐来这里哪怕要受一丝冷眼,我都不乐意。”
沈循想了想,“没事,等会儿让服务员打包一些鲍鱼回去好了。”
他们在这边聊了挺久,也一点没有打算过去打个招呼的意思,果不其然,沈家的人有些忍不住了,主动过来了。
打头来的,是先头部队,沈循的一个堂弟沈康。
沈循其实看起来不怎么像沈继明,因为沈继明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而沈循因为早年的军旅生涯,看起来更硬朗一些,没有那么多太过斯文的气质。
这么看起来,沈康倒更像沈继明,看起来很是斯文,文质彬彬的。
只是那眼神里的反感却是不怎么掩饰的,看了苏鹿两眼,目光又凉凉地朝着薄景深看了几眼,笑得假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