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了一阵子,烈帝再次起身,似一头暴戾的狮子,朝宋阑扑了过来。
程昭在一边安静看着,这一次,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看宋阑跟人动手。
一个笨拙地徒手攻击,一个则轻松躲闪。
两人的打斗毫无疑问,完全像是猫儿在逗弄老鼠。
偶尔,宋阑会找机会给他一鞭,姿态潇洒轻快,烈帝的哀嚎声刺耳难听,偏偏又不肯认输,只知道一味地冲和扑,招式毫无章法,显得怪异笨拙。
看着看着,程昭的目光全落在宋阑身上,他风骨卓然,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难得带了张扬。
比起往日的沉静稳重,程昭倒是觉得今日的他更鲜活些。
一鞭又一鞭,他渐渐将烈帝的骄傲打碎。
烈帝挨了十多鞭,身上没了力气,摔倒在污水里,再抬眼的时候便是恶狠狠地冲着程昭:“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荣王?”
宋阑的神情出现一丝裂隙,他的声线冷硬似铁,带着浓浓威胁:“叶如烈,你是要找死吗?”
“哼,”烈帝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胁,声音更大,近似于尖叫,“他是个野种!他是宣太后和一位太医——”
这句话没说完,宋阑的长鞭已经卷上了他的脖颈,稍一用力,已破了皮,鲜血将长鞭染红,他眉眼间满是戾气,恶狠狠道:“你该死!”
见他有失控的迹象,程昭终于上前握住宋阑的手,劝道:“他在激怒你,别让他死得太容易。”
宋阑稍稍回神,看向程昭的目光里有了不安和闪躲。
他也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羞耻,强大的羞耻感让他这么多年乖乖地受烈帝折磨,一直都没对烈帝真正出手。
而今日,他的秘密被烈帝随意地揭开,这让宋阑产生一种极为颓丧的感觉。
“我没想到,”程昭淡淡笑了一声,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作为帝王,在这样的困境之下,用的居然是最拙劣的挑拨。”
她不会信烈帝说的任何一句话,所有的事,她都要听宋阑亲口跟自己说。
“这是事实!”烈帝愤怒强调,“他是个野种!最卑贱的存在!”
他竭尽全力在宋阑的心爱之人面前诋毁谩骂。
宋阑心头的怒意一点点升腾起来,这一刻,他只想不顾一切扭断那人的脖子,让他再也没机会开口说话。
程昭充耳不闻,只看着宋阑,笑意温柔:“今日打得差不多了,等他养一养,过两天再打。仇,总是要一点一点报才解气,是不是?”
她的笑明晃晃的,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异常洁白美丽。
宋阑嗓音有点干:“他的话,很难听。”
“废物才会用话语刺激人心,他是阶下之囚,他是手下败将。”程昭把话说得更难听。
又格外认真地杀人诛心:“况且,被心爱之人背叛抛弃的可怜鬼,分明是他啊。”
是桂妃,亲手给他下了迷药。
这句话,极大地刺激到了烈帝,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跟木犀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结果,却是永久的结束。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他神情癫狂地嘶吼着,像只困兽。
“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她不可能背叛我。很快,她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情之一字,总会让人失了理智。
他的挑拨失败,程昭的挑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