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谁看的见?”薛凌将燃着的纸卷移回来,又去拆册子上纸烧。
陈泽哑口,干脆爬到了俩畜生地方去。薛凌笑笑将册子都撕开,一页一页慢悠悠烧到了尽头。
长庚偏东时,薛暝顺利回来,道是“就在城门外直线百步左右的草皮,沈元州若要进城门,肯定会踩到。”
薛凌道:“如何,城门上有人守着吗?”
“看不出来,没有火把,城内也没一点光亮,我去时特意远远看过。”
“那正好。”薛凌努头:“你也睡去吧。”
薛暝要走,看脚下有些纸样灰烬,轻道:“烧着了什么。”
“小东西,用不上了。没事,火小,不会有人察觉的。”
他看了看薛凌腰间,夜色笼罩虽看不清楚,但没有褐色痕迹,应是再没出血。如此便罢,寻了个干燥地方躺下。
第二天下午,霍知算是回的早,落日还未有橘红。看过行囊,正是薛凌要的东西,笔墨兽夹,两柄霍家的行风弩。另跟着四个生人,说是以前旧友。
宁城曾为霍云旸住地,旁儿多半是亲信,有漏网之鱼不足为奇。想是霍知觉得不稳妥,特找了几个帮手来。
薛凌了然,没多问,将药粉之事说了,另道:“一会先去看,有没有破坏,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人到昌县。
咱们找个合适位置,先布置兽夹,等沈元州过来就行。”
“如何等?”
薛凌笑笑将纸笔翻出来,寻了个平整地,铺开纸张,片刻功夫,递给霍知,看上头百余字小楷:你瞧这江山,今日姓魏,不知明日姓啥。
现狼烟四起,乱世之间,还有什么比几十万大军更令人安心。索性是各方你争我斗难停,何不坐山观虎得利。
且占地作个私王,北拒胡人,做个无过为功的守将赢千秋事,南奉天子,当个听宣拒调的臣子驶万年船。
不管别地如何,等尘埃落定时,元州手上有兵,冠上有名,有什么东西争不得?
回京,才是下下之策
霍知疑惑看着薛凌,她将笔丢给薛暝,笑道:“你前些日说的有道理,为天下者,不顾家。
沈元州挺顾家的,他成不了天下。纸上这些话,是我当天骗沈伯清离京说的。他临走之前给沈元州写了信,要沈元州准备迎他。
那时候,魏塱还在诏沈元州回京,沈家明面上是重臣,信肯定飞快就到了沈元州手里。
沈伯清离京,是先斩后奏,必定要有说辞劝儿子,知子莫若父,动之以情还得晓之以理,他一定在信上说了这些给沈元州。因为走的仓促,也想不出别的来。
你把这纸张,做旧些,放在昌县门外的必经之路上,只作不慎丢了的样子,等他们快到了,杀个人在那,多洒点血,防止他看不见。
再拖着尸体走一路滴血,引往咱们设伏的地方。他读到纸上内容,一定会跟着血迹过来查个究竟。”
霍知又读了一遍,轻道:“沈伯清未必就写了这些。”
“没写就算了,无非就是另外想,可我赌他写了。”
霍知颔首笑道:“姑娘这么说.....那定然是写了,这要是沈元州不来可怎么好?”说着转了脑袋,含笑看往旁边撸豹子的陈泽。
薛凌跟着看过去,笑道:“谁都可以,去绑个我不认识的人好吧,绑谁都行,别与我打过照面,省了我又得多个坟拜。”
陈泽手抖,力道一大,惹的豹子不满呼噜了两声。
霍知躬身,道:“那,这两日...”
薛凌打断道:“这两日我们兵分两路,你且去看昌县草皮上的粉有没有被踩过,如果没有,找个人盯的远些,见着沈元州了,扔两只雀儿就行。
其他人在昌县外等着,血要新鲜,死太久,他就没那么迫切要追了。杀人之后,挂在马上,立刻往埋伏处引。
至于埋伏在何处,我与薛暝收拾好了会派人去给你领路。”
霍知点头,随后招呼那几个人走了去。薛凌转身一一清点过东西,又让薛暝招了旁人上马,只说是要赶紧找个水源地来。
受伤之人,第一要紧的就是找水源。埋伏只有设在水源处,沈元州才会信那个人是伤重逃命,不说立时下来查看,至少不会完全怀疑。
另来这水源,还要与昌县近些,最好是直路,重伤之下,人不可能兜圈子。还要考虑藏身的地方,草皮地肯定是不行。
听完要求,各人又散开成两人一队,唯陈泽跟着薛凌不放,连同两只畜生一起,凑了个人多。
薛凌牵着马缰冷漠道:“倒也不是我和你深情厚谊,这不是缺人养畜生么。”
陈泽诺诺没答话,不似先前浑嘴。走走停停看着地势,夜间再聚,都说看着河流,彼此一交集,周遂找的地方最合适。
其离昌县约一刻马程,河边有胡杨木和沙柳,地上青草也长,可以盖住兽夹。霍知处的人回来传了话,药粉没动过。
薛凌问道:“昌县城中如何。”
那人道:“更像是空了,城门上都没人守着了。”
“那门开着吗?”
“关着的,姑娘不用担心,里面确实藏兵了。”
薛凌并不担心,傍晚时分霍知问的是“沈元州没来怎么好”,语气调笑,并非担忧,而且他没问“昌县没藏兵怎么办”,也就是说跑了这两日,霍知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昌县有藏兵。
她仍问道:“何以见得?”
“锦岐往宁城的道上,有车辙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