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了什么,沈长安几乎是一点都不记得。
遭到了过大打击的他在看见盖聂的一瞬间就扑到了对方怀里,双手紧紧搂住那稍显壮硕身体,整个头也埋在了对方饱满的胸肌里,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动物来形容他的话,大概就是抱着树干的树獭了。
事实上他也像树獭一样很快就睡着了。
墨家众人或阴着脸或假装没看到或不可置信,但都没有前去阻止。
而瞥了一眼的燕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冷笑着。
——沈长安,你又是佯装可怜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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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安从香甜的梦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盖聂。
“剑圣大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伸出双手去拽近在眼前的男人,本以为对方会立刻像梦中的那个穿着华贵紫袍的男人一样化为烟尘消失不见,却没想到碰到了实体,而对方也直直的落了下来。
男人的脸近在眼前,近到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抬手抚上那人的脸,从紧皱的双眉捋至眼,至鼻,至唇,至锁骨,再缓缓向下……
“长安!你终于醒了!!”
天明惊雷炸耳般的喊叫声响起,随着布帘被拉开的声音,一道刺眼的光线直直的打在沈长安脸上,而压在他身上的盖聂也立刻抽回身子坐回了原位。
“长安长安!你快出来帮我说说这些人!墨家真的太过分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打扰到了什么事情,天明焦急的跳上马车,揪住沈长安的低马尾就往外走。
——你大爷的!这招是跟张良学的嘛?!
跌跌撞撞的被迫跟了出去,入目的便是站的整整齐齐的一众墨家首领,以及周围一圈的墨家弟子。
沈长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用力的拍打掉天明的手就想钻回马车里,他短时间内可真的不想再看见墨家的人了。
然而天明却铁了心似的,不管手上的疼痛怎么让他呲牙咧嘴也不肯松开。
“既然巨子老大已经认命我为暂代的新任巨子,也把墨眉和他的绝世内力传给了我,那我有资格要求恢复沈长安墨家之人的身份!”
啥???恢复我的身份???
啥???天明是新任巨子???
啥???前任巨子把绝世内功传给了天明???
为什么自己总是在睡(hun)觉(mi)的时候错过重要剧情?!
沈长安无语凝噎。
然而错误的把对方的态度当成是对自己的感激,天明自豪的拍了拍胸脯,一副‘有大哥在,万事大吉’的模样。
多亏了沈长安及时发现了鸩羽千夜的存在,机关城中的大部分墨家弟子都没什么大碍,一部分在巨子的安排下去了其他地方,另一部分就跟随着大部队前往桑海,事实上,这一部分的人可不少。
为了躲避秦兵的追捕,大家是把能丢下全都丢下的,但一行人还是浩浩荡荡的十分壮观,这要是白凤在天空中路过,分分钟就能发现这一伙人。
哎?说起来……白凤他怎么样了?
沈长安突然回忆起机关城中站在卫庄身边的白凤,那时候的他脸色苍白,状态着实很糟糕,就连洒落在地上的些许白羽也沾上了斑斑血迹。
他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吧?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会处理伤口吗?他不会因为没抓到自己而被那个白头野男人给为难吧?
上一秒思绪还在墨家众人这,下一秒就飘到了面容姣好白凤凰那。
也算是幸运,分心了的沈长安没有听到天明与墨家众人激烈的争吵。
不知是不是意外,被燕丹留下来的这一部分墨家弟子里,大多都是不喜欢沈长安的,而墨家向来主张民意,所以即使盗跖有心支持天明让沈长安重回墨家,但在大多数人反对的情况下还是无法调节。
这边天明与墨家的人争吵正酣,身为主角的沈长安却默默的离开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发现盖聂已不在那里。
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的沈长安垂下眸子,干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大腿,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脑海里的些许记忆碎片再次浮现。
/————“你在笑什么?”
“孤在笑这月不知羞耻。”
“月?”
“庄先生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皆魅力十足,就连这月亮都被你的相貌迷的羞红了脸,都在浮云的掩映下忽隐忽现。”
“………”
“庄先生生气了?”
“……血月将至,血雨欲来。”
“这样啊……可,只要有庄先生在身边,孤何惧血雨腥风呢?”————/
“喂!在笑什么呢?”
一声清脆响亮的青年声传来,惊落了一片掉在沈长安脸上的树叶,他迷茫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两缕棕黄色长须一样的头发。
“这月不知羞耻。”
还未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沈长安便开口回应了盗跖的问题。
“月?”
盗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没露出多少的月亮,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沈长安这家伙,该不会是被逐出墨家这件事打击的太大给吓傻了吧?
这么想着,盗跖一屁股坐到了身边,伸出胳膊大大咧咧的揽住对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体上凑了凑。
“你那么喜欢喜欢窝在盖聂怀里是因为怕冷吧?虽然我没有他那么壮硕,但身体也是很暖和的!”
——不,我不是怕冷,只是单纯的馋剑圣大人的身子。
沈长安抖了抖嘴,最终还是决定不把真相说出来。
况且……这不能生火的夜晚的确很冷。
他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就连里衣也被血迹染的无法再穿了,虽然很想趁机再扒下来盖聂的长袍,可是看着高渐离那几乎能戳死人的目光,沈长安还是收下对方口中‘只是很久之前就不穿了的陈旧衣服’。
看这精致的刺绣,摸这上好的料子,闻这淡淡的香气,不愧是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美人,对于陈旧衣服的定义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说起来,这衣服上为什么会有香气啊?
淡淡的,像是草药,又像是香薰,还有种……琴油的味道?
大脑里想着别的事情,沈长安的身体不自觉的靠近了盗跖,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本来只是想调侃几下的盗跖没想到对方如此受用,笑容僵在嘴角的同时,身体也不自觉的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