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折戟的副作用是脱离便不会愈合,可没想到那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极速加重,在重新使用折戟后,伤口虽不再加重但也不能再依靠折戟恢复,只能像常人一样用草药包扎等待愈合,且时间要大大增加。
所以,在没有佩戴折戟的时候不能受伤?
还是说,其实自己本身的体质就是不能受伤,只不过有折戟无时不刻都在给自己疗伤才使自己活下去?
沈长安的身子刹那间凉了一大截。
看着周身满是尘土的地面和飞扬的树枝,脑海里又过了一边遇到盖聂之后发生的事,沈长安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当初还不如不开始寻找记忆,
不论是墨家,荆轲,流沙,还是项氏一族,每一样都是不该招惹的东西,可现在细想想,貌似自己全都与之有关。
这可真是……
——杀气?!
沈长安立刻睁开了眼睛,扑向杀气来源的同时,捏在手中的树叶暗含内力射了过去。
树叶深深地扎进了廊桥的红色柱子上,站在一旁的是一个满脸惊恐的穿着墨家弟子服的包子头少女。
“姑娘,你有什么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刚才一瞬间强烈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沈长安紧皱着眉头,收了收紧背在身后的剑匣之上的肩带。
被吓坏的少女摇了摇头,捡起掉在了地上的药筐瞥了眼神色凝重的沈长安,飞快的跑走了。
沈长安也不好意思去追,等到那少女的身影在廊桥拐弯处消失后,他才放松下来。
嘛,看来是最近事太多脑子太乱,一时之间出现了幻觉。
这么想着,沈长安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收了收剑匣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全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少女并未离开过,而是躲在了廊桥拐弯的柱子后面用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而少女拿着药筐的手也渐渐的出现了一层又一层漆黑滑腻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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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蓉,盖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远远的,沈长安就听见了高渐离的声音。
妈耶???认真的???
我就离开了这么一会这俩人都已经办完事了???
震惊无比的沈长安立刻冲进了屋里,守在门口的几个墨家弟子被冻的大脑僵硬一时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两个人缠缠绵绵卿卿我我的场景,而是高渐离持剑指着盖聂——以及护在盖聂身前的端木蓉。
最过分的,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打扫干净的屋子此时又被弄的乱糟糟的,地面上是许多人不同的脚印,天花板上,床上,花瓶上都是刚凝结成不久的冰锥。
“高!渐!离!”
终于沉不住气了的沈长安一字一顿的怒吼着高渐离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水寒剑。
“长安!”
几乎是同时,盖聂和高渐离开口叫到沈长安的名字,只不过这两人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你的身体经受不住这寒气,快点让开!”
这是盖聂说的。
“沈长安,难道你也打算护着盖聂这个混蛋吗?!”
这是高渐离说的。
沈长安怒极反笑,深吸一口气后冷冷的回头盯着高渐离,语气不善的说道:“高美人,但凡你长的不好看那么一点点,我一定打爆你的狗头。”
自然,这只单纯是句气话,可惜高渐离向来没什么幽默感,所以他在脑子里把这句话细细琢磨了几遍最终得出了一个谜一般的结论,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握着水寒剑的手更加用力,咬牙切齿的回答:“所以,你为了盖聂,宁愿背叛墨家,背弃大哥,转而对我动手?”
………………
高美人,你的脑子怎么就不能跟你的脸一样好看呢?
我气的是你们乱闯我的房间还给弄乱了啊!!!
还有打爆你的狗头那只单纯是句玩笑话哎!!!
以及你这么针对盖聂也是不对的啦!!!
沈长安已经放弃了同高渐离讲道理,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握着水寒剑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抽出了剑匣中的止非。
可拔剑的速度再快,也是逃不过高渐离的眼睛的,所以在沈长安的动手的瞬间,他也收剑后退了几步。
眨眼间,局势已经改变了。
高渐离的水寒剑仍然指着盖聂,但是距离对于剑圣来说已经不构成什么威胁了,而沈长安止非剑的剑尖抵在了高渐离精致的锁骨上。
若是平时,高渐离自然不会轻易就被克制,但他没想到在他后退的时候,沈长安竟死死地握住了水寒妨碍了剑撤回的距离。
自然,沈长安的手也被锋利水寒剑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几乎裂伤了他整条掌心,仿佛只要水寒剑再上挑一下,四根手指就齐刷刷的被斩下。
殷红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点点滴滴顺着剑刃落在洁白柔软的兔皮地毯上,宛如一朵朵血色梅花。
在场的人都被这场景给吓了一跳,纷纷瞪大双眼长大嘴巴僵在原地,刚刚赶到门口的雪女更是双手捂住嘴巴满脸惊骇。
“沈、长、安。”
高渐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周身的杀气弥散开来,他一字一顿的说到:“你若是再不放开,这只手掌就别想要了!”
“哦?你大可试试?”
沈长安的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那双向来清澈纯净的眸子突然如鹰一般锐利森冷,歪过头看向高渐离。
“我听说,盖聂是墨家巨子请来的客人,而我也在其中,你若是现在伤了我、废了我,那巨子会有什么反应?”
沈长安的声音比水寒剑冰冷刺骨,其中包含的恶意和阴戾更是无法忽视。
纵是跟人相处了许久的盖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沈长安。
可他没想到,沈长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阴狠。
“或者我们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沈长安松开了死死攥着水寒剑的手,趁着高渐离分神的刹那把止非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角度精准到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立刻刺破动脉置人于死地。
“我要是死于墨家,你猜巨子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