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真不像话!
你们眼里没有公公,公公也就不客气了。
他把个左手袖子卷卷握在手里,又把个右手袖子卷卷握在手里,这动作能添地位吗?貌似也不能,不过表示公公生气就是这样。一跳而起,尖声响彻:“圣旨下!”
所有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就是事先知道苗公公携带皇帝言语的卫王也没有想到,一惊以后带头跪下,卫王妃和世子刚跟来,也跪在门槛之内,尤认大胯受伤,跑的硬是不慢,先于王妃母子进到正厅,就地下跪,在母子们前面。
官员们跪下、元老太爷跪下、元秀跪下。
苗公公独自逞威风:“圣谕:元家好女,果然可配,可先颁圣旨,后领圣旨,定亲礼成,勿再废话,钦此!”他手里没有圣旨,不过说的还算整齐,先颁后领,倒不出差错。
除元秀震惊以外,其余的人一听就省悟,这位公公没读过书,否则圣谕由汪学士颁布的话,一定没有“勿再废话”这句,这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在圣谕里。
顿时,大家能理解苗公公话里的火气,大家刚才说话,对于公公来说如同天书。
都笑着起身,认为定亲确实礼成,卫王妃的丫头扶起如五雷轰顶的元秀,王妃匆忙的给她插戴几件首饰,笑说着:“这是舅母的见面礼,不要嫌菲薄。”
王世子重复他的俏皮,家事国事天下事,件件要向着表弟,等嫂嫂出嫁后,表弟凡事也向着你。
元老太爷觉得得意,但在呵呵笑声里看看元秀,还是失魂落魄,汪学士也看在眼里,不满的翻眼苗公公,对于他把与姑娘的对话停留在“好德没有好色的多”这里怒气横生。
姑娘是他老友的孙女儿,又当众展露才华,云世子出身名门官高威重,这是天作之合啊,怎么能停顿在骂人的言语里结束。
汪学士和蔼的招手:“孙女儿,你过来。”这称呼没有错,元老太爷的孙女儿,大学士也能这样称呼。
元秀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模样,卫王妃的丫头扶她走动,汪学士温和的道:“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你夫婿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呐。礼之用,和为贵。”
他抚须笑了起来。
大学士的话完全出自论语,“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意思居住在有仁风的地方才好。选择住处,不居住在有仁风的地方,怎能说是明智呢?
有人可能要问,这和定亲事挨得着吗?还不如苗公公一句圣旨下来得管用。
汪学士在恭维元家,老友一生教书育人,膝下孙女儿也信手拈来,你们家称得上有仁风,但是姑娘你今天的举动大不合适,称得上不选择仁风,这对不上你是个读书的好姑娘。
第二段“贤贤易色......”,为云展说好话兼做保证。放心吧,姑娘,你的夫婿亲近贤者而从不好色,他在家孝敬父母,侍候君王尽忠尽诚,朋友们也相信他,是个好人。
最后一段“礼之用,和为贵”,不是再次指责元秀闯来反抗失了温柔和气,而还是声明依礼而来提亲,这事情做得恰当和顺,没有半点不合道理的地方。
循循的话,让元秀再没有斗志,她的内心里还有对不起燕燕,竟然屈服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圣旨的分量唤回她真正的冷静,满厅朱紫她得罪不起,亦不能为家人惹祸,面前老人又实在亲切,元秀这个时候唯有低头。
她无言蹲身,谢了汪学士,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低头缩肩的向外走去,背后传来祖父的话:“秀姐,可治佳宴,款待王爷、公公、各位大人和祖父的老友。”
“是。”元秀回身答应,继续出厅,背后还是祖父得意之言:“不是我夸口,我家秀姐虽年方十四,但老妻自幼疼爱,离世之前教她中馈,离世之时叮嘱秀姐管家,我第二个儿媳倒退后呢。”
笑声再次起来,元秀这回觉得没有刚才刺耳,她的懊恼就还存在。
怎么?
就出口伤人了呢?
要和自己定亲的云世子是不是好色,自己并不知道啊.....哦,已经定亲了,唉......燕燕,对不起你。
元秀出厅,办酒宴需要人手,找到甄氏把她唤醒,招拢战战兢兢的家人,集镇虽然静街,但元家的人买东西、往酒楼上要酒菜,可以走动,今天来的客人太重要,又是秀姐定亲更重要,元连不肯假手于家人,他自己一口气跑十几趟,把集镇上有名酒楼的酒菜全定了,掌柜的亲自送来,也能走动。
元连总觉得忘记什么,但直到酒宴结束,也没想到他的女儿慧姐还在祁家,还没有回来,其实他可以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