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忙凑近了问:“奴婢斗胆问一句,这姑娘安置在哪座宫室,奴才好命人赶紧收拾出来。”
燕靖予摇摇头,笑道:“不急,她与朕住在一起,不必分居。”
小陈公公惊呆了。
正诧异着,殿门就开了,嬴黎跳出来转了一圈。
“快看快看。”
一阵招呼,小陈公公赶紧看了两眼,登时痴了。
一身秋香色的宫装,纤腰长腿,娴静娇俏,发髻精致,两边各垂着一支东珠流苏步摇,发间系着一根红色的发带,长长的垂在脑后。
不过寻常官家女子的打扮,偏容貌出彩,无可挑剔。
“好看。”燕靖予起身过来,拉住她的手,细细的瞧了瞧:“我一直觉得你穿宫装最美。”
嬴黎提了提裙子,又转了一圈:“我也觉得这个衣服好看。”
他笑了,张开胳膊将她抱住,如同上瘾了一样,一刻不抱着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这会殿内,燕靖予也一直拉着她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眼神仿佛长了钩子,正好挂在她脸上扯不下来了。
“这么看我。”她也紧紧盯着燕靖予:“不怕被大臣们骂昏君啊。”
他笑了:“不怕。”
“那我还不想被骂妖妃呢。”
“他们不敢。”他又把嬴黎抱住:“这样真好。”
靠在他怀里,嬴黎也就保持安静,她晓得自己一张嘴肯定会破坏气氛。
“皇上。”小陈公公进来了,瞧了他们一眼,乐的后槽牙都要出来了:“国师来了。”
嬴黎迅速起身,脸色一冷:“夏隶?”
“不是。”燕靖予拉住她:“是夏家的一个孩子,夏徽玄没有占用他的身体,收他做了弟子。”
嬴黎这才松了口气:“这还好,我以为他还活着呢。”
“他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样了。”燕靖予示意小陈公公把小国师喊进来。
小国师很快就进来了,他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袍,拱手施礼:“皇上,一个月前司南异变的结果测算出来了。”
“我知道。”燕靖予走着出来:“你师父说的没错,她回来了。”
小国师一惊,迅速抬头,唇红齿白,浑身书卷文气,他看向内殿,瞧见坐在榻边的嬴黎,愣了许久。
“宣平侯...”
他念了一句,赶紧施礼。
嬴黎摸摸脑袋,没吭声。
“这是好事,日后你不用再盯着司南了。”燕靖予把他扶起来:“好好测算福祸就行。”
小国师笑起来:“好。”
他依旧听话,点点头就走了。
“还好没被夏隶糟蹋,不然就可惜了。”嬴黎这才走出来:“当初夫人说要寻他的时候,我虽然有过希望,可是又不愿意让一个孩子因为我牺牲,纠结死了。”
燕靖予坐下来,拍拍自己的腿朝她示意,等她坐下来后顺势环住她的腰肢:“有些事我要与你说说,两年前,嬴岐病故了,操劳过度。”
嬴黎一愣,心口猛地一疼:“怎么会?老头儿他一向很康健啊。”
燕靖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安慰她:“如今丞相之位由其他人担任,嬴淮继承了宣平侯的爵位,他平定南越,功勋卓著。”
“南越?”
“嗯,南越灭国,如今是大周的一个郡。”
嬴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她为老头儿的离开难过,却也高兴嬴淮完成了自己没有完成的事。
“明日,我就让老夫人进宫来。”他捏捏嬴黎的脸:“他们夫妇将你视如己出,你离开后,老夫人大病了一场,还给我看了她为你准备的嫁衣,说是她亲手做的,只可惜没让你穿上,如今你回来了,也该见见。”
嬴黎立马答应。
次日一早,燕靖予去上朝的时候,嬴黎也赶紧起来了,她一直耐心的等着,听见消息说已经进宫了,自己就跑了出去。
父母早亡,又闹出了杀亲一事,她对血脉亲情冷漠到了极致。
可是嬴岐夫妇的好她是知道的,可以说是他们夫妇二人让她重新审视了嬴氏族人,所以她才会选择重用嬴穹他们。
史书上记载,太祖一朝,嬴氏除她外没有一个入仕的。
这或许就与她对血缘亲情冷漠有关。
若是不曾遇到嬴岐夫妇,只怕她依旧不会选择扶持嬴氏,依旧做个傻乎乎的二愣子,单打独斗。
拐过宫巷,她瞧见靠近的小轿了,小轿走近了些,停下。
嬷嬷从轿内扶出一个老妇人,端庄温和,头发花白,她痴痴的看着嬴黎,着急的迈着步子过来,步履蹒跚。
到了跟前,紧紧抓住她的衣裳喜极而泣,似乎这样还不够,她又抱住嬴黎,十分用力,似乎想趁此确定这不是自己老眼昏花。
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嬴氏老头儿老太太们大多去世了,尚在人世的只有两三位,还都有些头脑不清楚了。
老夫人便是先前的丞相夫人,算是里面最为年轻的一个了,精神也好。
时隔多年重逢,她有太多的关心想要表达,燕靖予下朝后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她才稍稍住嘴。
一番怀念,燕靖予说出自己的目的:“请夫人入宫重逢是一回事儿,另一回事儿便是阿鲤如今的身份了。”
“自然还是嬴氏的姑姑。”老夫人紧紧拽着嬴黎的手。
燕靖予想了想:“一直说姑姑也不妥当,万一有心人去查就麻烦了,依我看,便说他是嬴淮的族妹吧。”
“这如何使得?”老夫人不敢。
嬴黎赶紧摇摇头:“我无所谓,而且您和老头儿待我真心好,别说是称一声伯父伯母了,就是称一声爹娘也使得。”
老夫人愣了愣,眼泪又落下来了。
趁她落泪的功夫,燕靖予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我与阿鲤分开太久,我想娶她,明媒正娶,以我原配正妻的身份与我平起平坐,还望夫人成全。”
他将手中的庚帖奉上。
这是数年前,雍王离世之前准备下来的东西。
儿女成婚,总要有父母庚帖问询,虽然他那时心死如灰,雍王还是给他备下了。
沈毕与沈夫人相继去世,他连个正经长辈也没有了。
“这...”老夫人结果庚帖,双手微颤,脸上挂满泪水:“我自然是允的。”
他松了口气,恭敬施礼:“如此,我感激不尽。”
“皇上多礼了。”老夫人受了他的礼,拉着嬴黎满是疼惜:“等下就跟我回家,啊。”
结果,某人骤然变脸:“我还有很多话不曾与阿鲤说呢,夫人放心,过些日子,我送她回家。”
老夫人:“......”
他说的过几日,就是过了大半个月都没踪影。
大婚的事已经开始安排了,他在早朝上一提,大臣们就全员通过了,知道是嬴氏女后,惊讶了一下,依旧通过。
虽然太宗有规矩,嬴氏女不得入宫。
但是燕靖予他爷爷都违规了,到他这也没必要继续守着了。
而且,任何有可能阻拦皇上传宗接代的规矩都要毁灭。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小国师测算的吉日本来在来年六月,但隔得时间太长了,某人不想等,逼着小国师重新选了个吉日。
日子一变,礼部就忙的不可开交。
嬴黎却清闲的要命,冬月初,她跟着老夫人回了一趟侯府,怎么说身份也是嬴氏女,回去露露脸也是应该的。
这么多年,当初见过她的人大多已经跟随夫婿上了外任,偶有留下的,嘴巴也很紧。
而且,沈依依竟然没认出她,还拉着她一通感谢,说她拯救了燕靖予。
按照计划,嬴黎要在侯府住几天,结果某人当天晚上还跑来把她接回宫了,顺带的她还听到了一嘴八卦。
“你晓得外面怎么传你吗?”嬴黎裹着被子盘腿而坐,开始学舌:“皇上思念亡妻,在街上遇上了一个与亡妻昭元皇后模样相似的姑娘,立刻带回宫里日日宠幸,不仅如此,还要立后,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是嬴氏的姑娘,真是缘分呐。”
他听着直乐:“还有呢?”
“他们真是屁都不懂。”嬴黎撇撇嘴,日日宠幸...这家伙和自己在一块就没支棱起来过,他们可真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