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也在那时伸出,将已经被洞穿了胸口的士卒扶住。
“将军...”那位士卒看着苏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嘴吐出的却是淋淋的鲜血。
“你...”苏青也想要说些什么,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问他为何,但是...
他觉得问他这个不合适,会丢面子。
一个男人最怕丢的就是面子,他不能让他在死前还丢面子。
“我叫...陈子涵,可惜子涵不能再为...为将军...执旗...旗了。”他这般说着,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将那面长旗的旗柄放到了苏青的手中。
“我有点累了,想歇歇...就一会,一会就好。”
话语毕,苏青接过了旗柄,方才要说些什么,但怀中的陈子涵已经在这时失去了气息。
苏青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千钧的巨石压住了一般难受,他感到窒息,眼角分明有什么东西溢出,就分不清究竟是鲜血还是泪水。
最后一位难民士卒倒了下来,士卒们将矛头对象向了场上仅余的苏青。
他的四周皆是刀剑,直指着苏青的脑袋。
他已经陷入了死境。
他缓缓的将陈子涵的尸体放了下来。
他撕下衣角的布带,将那面被陈子涵视若珍宝的苏字旗牢牢的绑在了背上。
然后他用仅余的布料将剑柄与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整个过程他做得极为缓慢与认真。
但却没有半个皇军敢在这时向他发起进攻。
这个男子带给他们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实在不敢前进。
哪怕就剩下他一人,哪怕此刻这位男子已经力竭,但在面对他时,这些皇军士卒们也敢又何妄动。
他们不敢,他们怕在迎接最后的狂欢前,自己牺牲了。
终于,苏青做完了这一切。
他挺直了身子,手中的那柄凡剑寒芒再起,他就这样朝着如潮水一般的皇军独自发起了冲锋。
没有剑意,没有任何力道可言。
这些东西本不是他的,在许诺附身于他身上的意识消散后,就已经全然消散。
他现在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肉身与皇军交战。
他踉踉跄跄的挥舞着一剑又一剑,退避的皇军们很快便意识到了苏青的疲态。
他们试探性的向他发起进攻,苏青左突右挡,却敌不过身体之中传来的倦意,几次险些被皇军击中。
皇军士卒们的脸上终于浮出兴奋的笑意,他们的进攻开始变得猛烈起来。
他们肆虐。
他们狂妄。
他们实在忍受太久了。
终于等到了这个男子力竭。
苏青的身子上瞬间便被刺开了数道血洞。
泪泪的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他跌坐在了地上。
他长剑杵地,想要站起,可身子却像是不再属于他了一般,再也使不出半点气力。
他终于仰面倒下,他透过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刀剑缝隙望着已入夜色的星空。
今夜,没有星星。
有的只是那漫天的漆黑以及苏青那绝望的眼神。
没有人会再来救他。
许叔叔他或许已经全然力竭了。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这般想着,就要缓缓的闭上自己的双眸,等着士卒们的长枪贯穿他的身体。
可就在这时。
漆黑的夜空中,一颗赤红色的光点开始闪烁。
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那是一道流光,它自不知道多远的天际而来,不偏不倚的照在苏青的身上。
“你们都该死!”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苏青的眼皮已经沉重地再也睁不开了,在闭上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了许诺。
那赤红色的身影犹如天神下凡,又如同魔神临世。
干净清澈,又席卷着满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