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
沈听澜回过头,招呼听夏离开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她看见木棉树光秃发白渗灰的枝干下,听夏垂首站在白远濯跟前,嘴巴一张一合,恭敬而轻曼的说着什么。
她看见白远濯睨过来,眸中几许寒意如风雨跌宕,看得人心慌。
听夏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瞥见她时瞳仁狠狠震荡,而后猛的低下头,惊慌的跑来:“主子…”
闭了闭眼睛,沈听澜按下心中涌出的苦涩,道:“回去了。”
听夏要去扶她,被沈听澜躲开。她无助的瞅着自己抓空的手,将唇瓣咬得发白。
沈听澜不觉得她可怜,相反,她觉得自己可笑。无论前世今生,她总是识人不清。
上一世偏疼狼子野心的春柳,这一世竟挑中了白远濯安放在她这儿的眼线。
绣着白字的笙旗飘飘,白家马车缓缓驶出太傅府。马车内的空间很大,沈听澜与白远濯各坐一角,中间的空荡再容下三人也绰绰有余。
事实上,沈听澜现在连与白远濯共处一室都觉得煎熬。
如果说听夏是白远濯的人,那上一世有关她与杨寸心之间的争端,她受的那些委屈白远濯都是知道的!
可他是怎么做的?他只是冷眼看着,任由杨寸心污蔑她践踏她。
沈听澜碰碰自己的手,凉得刺人。不止是手,她浑身发冷。
“为什么不戴玉佩?”饮下一碗醒酒汤,白远濯揉着眉心问。
沈听澜冷笑道:“我的声名换来的玉佩,我怕带着恶心。”
毫不掩饰的锐刺与不屑,让白远濯停下了动作,他道:“那个玉佩可比你的声名值钱。”
“那只是你觉得。”
“事实如此,你一个后宅妇人,不懂这些。”
沈听澜直觉心肝肺都要气炸了,她沉下脸:“是是,我不懂,不像你这般有本事,被老丞相压着冒不了头,就用妻子的名声去换机会。”
“你怎么知道这些?!”白远濯兀然睁了睁眼睛,钉子一般牢牢锥着沈听澜,他下颌线紧绷,轮廓冷冽。
“我看不起你。”沈听澜抓紧了大腿上的纱裙,“我看不起你,你明明有真才实干,偏偏要不择手段上位。你将夫妻关系肢解成纯粹的利益关系,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爱!”
说到最后,沈听澜的声音渐渐枯竭。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不让泪水垂落。她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在白远濯面前落泪。
白远濯像是被她震撼到了,良久不曾开口。他瞪着虚空,眼中似有迷茫。
街上闹声渐近,钻进镂空车窗里,割裂满车的寂落。
“白大人,求白大人给草民做主!”
“臭婆娘,你给我站好了不准跑,你有本事给我戴绿帽,让我给别的男人养儿子,有本事不要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