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说笑。”赫连恕语调与表情都是沉肃的一本正经。
徐皎面上的笑一僵,继而双肩一垮,“赫连郎君,你别这么狠心。我怎么说也救过你两次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啊,再说了,我现在哪里来的银钱付给你?”
“救命之恩是大,可我将徐兄带在身边也担了不少风险,早前在城门处,已算还了徐兄一条命了,往后还不知会救徐兄多少回,这便算偿了恩了。至于别的,在商言商,徐兄眼下没有,我也没让你现下便还,记着一个账,到时寻见令姐时,我找她讨要便是。先知会徐兄一声,免得到时才说我不地道。”赫连恕难得的长篇大论,可这一席话说来却仍是凉凉淡淡,不见半点儿波澜。
“当然了,如果徐兄觉得在下这点儿要求过分的话,也可以不必委屈,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欠你的另一条命,我拿钱来买个两清也不是不可以。”
徐皎听得心口惊跳,分道扬镳?两清?没有他,她走得出这平梁城吗?再说了,她还要靠着他去找徐皌呢。
徐皎最是识相,忙打迭起笑容道,“赫连郎君言重了,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就按着赫连郎君的意思办就是,我往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赫连恕眼角余光一瞥她,嘴角几不可察地浅浅一勾,扭头对边上看戏看得正高兴的苏勒道,“你把花在徐兄身上的银子一笔一笔都记清楚了,往后见了徐兄的姐姐才好明算账。”
徐皎面上端着的笑更灿烂了两分,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腹诽道,这不只是个死变态,居然还是个周扒皮呢。
赫连恕说完那句话,便是神态自若地继续喝他的粥呢。徐皎也是重新掂起了勺子,笑话,这些往后都是要给钱的,她又不白吃,自是吃得心安理得。
正在这时,“平南王府”四个字却突然窜进了耳中,徐皎手里的粥碗缓缓放回桌面。
是身后那些食客们正在低声交谈,许是讳莫如深,那声音压得极低,若非徐皎几人刚好就在那些人旁边,只怕也听不清楚。
“......一股脑儿地都拉到乱葬岗去了,也是可怜......”
“不会吧?难不成平南王也没有留个体面?”
“是体面了。听说朝廷的旨意,念着平南王府数代镇守南境的功劳,赏了个全尸,好生归葬南山了.......”
南山......徐皎心口陡然一颤,惊抬起双眸往对面看去。
赫连恕也正看着她,“这些人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果真在南山,只怕那里也是埋伏着重兵,就等着人自投罗网呢。徐兄是个聪明人,不会干那等蠢事,对吧?”
徐皎却只是回以他一个牵强的笑,不说话地垂下头去,舀了两勺粥来喝,而后,将勺子一放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便是起身回后头的厢房去了。
赫连恕与苏勒望着她的背影,对望了一眼,又垂头各自喝粥去了。
早膳时辰过了,邸舍的大堂也安静了下来。赫连恕回了自个儿的厢房,两刻钟后,苏勒来了,一双眼睛濯亮,“阿恕,不出你所料,咱们那位徐兄果真是悄悄出门去了。我派两个人去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