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能感觉到在闷着一场大雨。
灰云聚集一处,压得极低,正在酝酿着,有风吹动云角,带来阵阵的雨腥味儿。
坤德宫。
不难看得出贵妃的心情极好,晴朗无云,恰与室外的天气截然相反。
不待皇后说完话,就抢着说铺月子房那点儿事,眼角时不时的瞥上一眼太子妃红肿的半边脸,清晰可见五根手指印。
太子妃跟往日一般扬起脸,毫不避讳。
早起梳妆之时,玳瑁欲以脂粉扑在脸颊之上加以遮盖,太子妃却拦住。
这会儿,肿胀起来的半边脸,发着烧。
谁敢将巴掌打在太子妃的脸上,不言而喻。
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都写在众人的脸上,当着面口上虽不说,眼光却闪烁不定,来来回回,偷偷摸摸的游移在太子妃的身上。
虽然,谣言杀人于无形;但是,谣言也止于智者。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坚韧。
她坚韧得像梅花,迎风破雪而开,不惧寒威。
而正是她的这种坚韧,将脸扬起得高高的,无形当中就有一种力量,让人怀疑谣言的真假,这也得益于她多年来为人处事中见人品,正所谓日久见人心。
皇后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皇家也是一个家庭,不过是比其他的家庭大了些而已。
儿子打了媳妇,在媳妇还没有告到婆婆这里连哭带闹之时,婆婆自然是不会主动问的,恐怕是解决不好问题反将问题激化。
这一会儿,贵妃就好像高兴坏了一般,心情特别爽,嘴里话也特别的多。
一改往日不待皇后走她先走的做法,坐在太子妃斜对面的椅上,喝着茶,安耐不住地说道:
“太子妃这脸是怎么了?
一边高一边低的,两边若是一样看着还舒服些。怎么样,用不用请一个太医来给你瞧瞧,下个方子啊?咯咯咯......”
“贵妃劳心了,无事。”太子妃道,嗓音沙哑。
“形同长了痄腮一般,脸颊红肿时用上冰球冷敷,三两日便也无事了。”贤妃道。
“你这一招也给我支过,好用。”皇后点头道,“我那是头风发作之时,拐带牙床肿痛,竟连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天正热时,用几个冰球冷敷之法还可美容呢,大异于平时,还真是一举两得呢,咯咯咯,要落雨了先回去。”贵妃说着话走了出去。
“都忙去吧!”皇后说完转身而退,众人起身恭送。
匆匆的向前走去。
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天空,从身后吹过来的疾风将柳树枝吹得起飞,仿若是一头长长的乱发随风狂舞;又像是一道被风吹起在半空中的绿河,飘飘荡荡,湍湍而去。
刚刚入得宫门,大雨点就兜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一个刹那间,眼前的世界被大雨淹没,天地间朦胧一片。
安绮公主等候在室内。
忽见太子妃回来,起身迎上前道:
“姐姐,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乖乖的在宫里等你回来,要是跑到外面去,准被大雨浇成落汤鸡啦!”
“嗯,安绮聪明,”太子妃道,“自小安绮便聪明,得父皇与皇兄喜爱。”
“姐姐真神了,”安绮高兴道,“喜爱安绮的皇兄就要从两军阵前回来了,已经得到消息。”
“安绮的十一哥,要回来了?”太子妃惊喜道,心中一阵喜悦,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正是。”安绮点头,“姐姐,你怎么了?”
“无事。”太子妃道,“替安绮高兴。”
宫人端来茶点,放在桌上。
灰兰命宫人取来冰块放在一边,取手帕放在其上。稍刻,敷擦着脸颊。
变得越来越懂事的安绮什么也没有问,她当然也听到了谣言。
见她站起身,从灰兰手中接过手帕,轻轻为太子妃敷擦着脸。
用过午膳。
来得急大雨,去得也急。
不待雨停,阳光便从云缝中钻出,双道彩虹若桥般横挂天空。
安绮回去了。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知道,
她了解,她了解六一大师兄的性格。
即便他现在只是跟随在睿王身边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参军或者说成是一个幕僚,他都有办法收拾方一世,轻轻松松收拾得他老老实实,或者说永永远远的老实下去。
而她需要做的,是解开迷团。
她反反复复的思考,即然有人要杀睿王,闻得睿王即将归来,将会怎样呢?
虽然,不知对手下一步会怎样,但是,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停止,而且还会加快速度的开始第二次、第三次。
她感觉到时间的紧迫,她必须得为他解开这个迷团,趁一切还来得急之时,那就是六一大师兄与春霞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如果没有,为何春霞之物会在六一大师兄手中?
她沉思着,室内来来回回的踱步。
刘公公是春霞旧人,虽不至所有事都清楚,但是不是春霞之物,他应当有印象。如果,直接将这玉石子给他辩认,合不合适呢?
正思着,忽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抬头看向门口处,她禁不住一惊:太子如幽灵般的身影站立在门口处,正瞪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