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度易,易如捻指。
时值九月,转眼从春就到了秋。
太子妃娘娘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依然是每日里随着皇后学习打理着后宫诸多的事情。
她变得不善言语,不苟言笑,每日里形若移动着的冷冰冰的躯壳,冰冷十足,拒人千里之外,以忙忙碌碌忘掉自己度日。
灰兰与玳瑁自是着急,想方设法的开导着太子妃,逢着天气晴朗之时,就到花园里转转,听着鸟儿的啁啾,看着太子妃脸色上稍有变化的表情,颇觉神清气爽。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多月,天气时近孟冬。
兜兜转转,转到‘海棠阁’的门前,安静的院子里枯叶满地,紧贴着地面而起的旋风将枯叶旋起,飘飞得很高,又纷纷的落下堆叠在角落里。
去年入得此门中那个懵懂的自己,仿佛就站在门口前,就站在昨日的时光里。
风声吹动木棱的格窗,发出嘎吱吱轻微的响声,就好像是昨日锦青姑姑站在室内,紧挨着窗子的地方做着什么活计,而手腕上猩红色的玛瑙镯子磕碰得叮当作响。
恍然一梦。
去年的事,而今年才知,在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才知那腥红色看似是玛瑙镯子的东西跟本就与玛瑙镯子丝毫的不沾边儿。
正是那种残存在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若百孔洞石一般的孔洞之内的复杂的香味儿,令留下在太医院当中的肖中太医辨识出那是一种不常见的野麝之香。
麝香有催产之效,长期的接触本不会怀孕,而正是皇后娘娘那一记紧跟着一记的催孕汤令太子妃强行的怀孕。
恰若磁极的两端相互排斥,导致了太子妃强烈的孕吐,翻江倒海,最终还是保不住胎儿出现了小产的征兆。即便是没有惊马事件,恐怕在长期接触此物之中,太子妃也难再孕。
仿若当头一棒,将她打倒。
在她感觉到即将保不住腹中子之时,她为时已晚的出手反抗,逼着背后搞鬼之人出手,想抓住证据给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待,却不想险些搭进去一条命,并且牵出了她似是傀儡的夫君。
没有爱,也没有恨。
回到最初没有入宫之前的原点,她站在那里曾说过:想忘的忘不掉,想记的记不住。
......
下雪了。
朔风凛冽,纷纭六花。
纷纷扬扬的飘落,轻轻似柳絮、鹅毛,洁白无暇似美玉。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攒做一处,似梅花落。
走在雪中,又见梅花,不知不觉,又过两年。
......
坤德宫。
这日里,皇后说完诸多琐碎事,又微笑着说起安绮公主的婚事。三年又过,十七岁的安绮公主出落成如似玉的大姑娘,求亲者纵多。
新入仕途的年轻才俊陈洛久与苏昊这两人相貌英俊,颇具才华,特别是阵洛久颇得圣上赏识。另有吏部尚书令方贵之子方一世,此三人皆在人选之内。
说起这三个人,也算是非常的熟悉,太子妃的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阵洛久与苏昊两人,论起才学论起人品,哪一个都不错,当然阵洛久更占上层一些;
忧的是方一世这人,比他的妹妹方嫣红跋扈之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御尚书院里就与六一大师兄做对,嘴上不带出来六一病弱的身子之话都好像不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般,更是暗里使坏,怂恿大娘宋厚城前去杀羊被先生斥出书院。
阵洛久与苏昊皆是参试的头两名,相当于状元与榜眼,又有睿王的保举,蒸蒸日上。当然这身后自是离不开恩师御清先生的鼎力支持。
而胸无点墨的方一世,却倚仗着他爹吏部尚书令方贵的权势与人脉,表面上规规矩矩,暗地腥风掀浪。
自三年前惊马事件踢飞了太子妃之后,坊间传言四起,传太子无有担起一国之君之能力。
传言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慢,却也通过臣子窃窃私语之声,传到了圣上的耳朵当中。
自开始至今,太子妃都觉出圣上不喜太子,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排斥感横恒在他们父子之间,难以逾越。
然而,这些却没有动摇到太子的地位,依然稳固的当着太子,而不同的是,时不时的就有人炸刺,欲废掉太子妃。
原因很简单,以太子妃无法生育之身,占在太子妃之位上,难以服众。
接连两次危在旦夕之时,都是圣上力挺太子妃,太子妃的地位形同太子一般牢固。众人等也不知为何圣上如此的看重太子妃,炸刺之声方止住。
当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暗地里行不可见光勾当者还是昨日之人。争斗永不停息,只要你还活着。
这一会儿,收起了飘远的思绪,闻得皇后与贤妃道:“安绮可曾说了,中意哪一个?”
贤妃一笑说道:“回皇后,安绮不曾说。虽然年纪在那摆着呢,却还是个孩子,并不懂得男女间的感情之事。”
“咯咯咯......,”
贵妃笑道:“贤妃说得对,虽然说圣上允许了安绮自行选择夫婿,但她哪懂得啊,还不是我们给她选。
别光顾着这前三名呼声高的人选,还有后边排队的呢!
闻得工部侍郎沈长清之子沈志烨也求亲,说来也不是外人,太子妃还有沈良媛的亲弟弟,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嘛!况且说,沈梅娇良媛在去年,给太子生了长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