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到他认真的视线落在脸上,一点一点看得仔细,林缘不自在极了,她揉揉脸,“我要回去了。”
何进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试探地牵起她一根手指,低声道:“再坐一会儿吧,我昨天教你的诗你给我念念。”
林缘抽了抽手,他似乎只是轻轻握着,却让她离不开,被他拉住挨着坐下,脸颊比山上熟透的柿子还红,低声念着:“……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何进时而嗯一声,手上从牵着的一根手指慢慢将全部圈在掌心,林缘完全不敢看他。
何进温文,农活干得少,而拉她的手却炽热粗粝,不过她沉浸在紧张中,万物都变得模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在与何进的腻歪中,林缘磕磕绊绊念完长诗。
他低低的笑声被风送进耳里,“小缘,你知不知道心头荡漾是什么感觉?”
林缘摇头,“我不会写诗。”
何进猛地凑上来,在她嘴边啄了一下,顶着她震惊的目光,又啄了一下,笑嘻嘻道:“就是这样。”
小丫头大概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羞得脖子通红,跳起来就跑。
等那道身影在山路上变小,一晃进了村子,何进一改斯文的笑,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待到他笑够了,揩了一把眼角,嘴角牵起来,却不再是何进那样七分温柔三分腼腆的笑容。
分明一模一样的脸,此时的“何进”随意歪着,一腿曲起,莫名又痞又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慢悠悠爬起来,随手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吊儿郎当地下山去了。
林缘将背篓放在门边,坐着发呆,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捧住脸抿唇偷笑。
林兰甩着辫子进门,看见林缘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咬唇表情很是丰富,喊了她一声。
林缘回神,林兰走过去坐下,“村头他们放了堰沟里的水,说是抓了些鱼,叫家家户户都去领,你快去,挑个大点的回来。”
林缘哦了一声,刚站起身,门外进来个女孩子。
她喊了一声玲姐,何玲应了一声:“都下工了,小缘又上哪里去?”
“说是村口在分鱼,我去看看。”
“是咧,刚从池塘里打起来的,一个个老大个儿,你快去,叫我婶婶给你挑个大的,我来找你姐。”说着话,何玲跑上石阶。
这会儿天色渐渐暗下,太阳只剩一丝余晖还倔强地挣扎在地平线上,整个天地都暖融融的。
下工回家的村里人不少,也有同去村口的。
小孩子们一伙一伙的,村口有棵大柳树,几人合抱粗,说是有了河子屯就有了这棵树,树冠盖天,夏天的时候不少村里的老人家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
靠近井边的位置围了不少人,几个大盆一字排开,吵吵嚷嚷的。
林缘站在村头看了一眼,高挑的少年站在何婶旁边,笑着跟大家说着什么。
林缘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摸了摸头发,又扯了扯衣角。
何远本来跟几个哥们儿架在树上坐着,嘴里叼了根草,漫不经心地盯着底下分鱼,一眼瞄到正跟徐英说话的林缘,瞬间眼睛就亮了,从树上一跃就跳下来。
蹭到他娘跟前去,把他在水沟里捉的几条黄鳝拎出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