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方才把雪狼抛向平台时撞倒了圆鼎,这才使金粉染到了皮毛上。
刚才突然地裂成谷,祭台上的石块多都布满尘屑,唯有中心的圆石纤尘不染,似乎从圆鼎中洒出的金色粉末也特意绕开了它。
周围的石块之间衔接极为紧密,而圆石和周围却有着很深的缝隙,突兀的镶嵌在浑然一体的祭台之上。
花珈走近圆石,以内力隔空击出,圆石微微转动,祭坛一边的岩壁竟缓缓升起寸许。
顷刻间岩壁上赫然现出浅浅的痕迹来,竟是三副栩栩如生的石刻浮雕。
这浮雕怕是年代久远,雕刻的痕迹已被侵蚀的难以辨认,只依稀看得出第一幅是一长须男子在行祭拜之礼,所在之处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祭坛。
第二幅中,长须男子左手持一形状奇特的盒子,右手将圆鼎中的东西倾倒其上。
最后一幅,并没有出现长须男子,只有那形状奇特的盒子,似一半埋入土中,一半露出地面,然而露出地面的盒子上方又刻着两道距离很近的波纹状的线条。
谷底暗河水分两层,上层消铁蚀骨,下层滴血饲树,若没有猜错,铜树之巅,暗河之底,便是存放封神之战遗留的神器之处,这浮雕所示的奇怪盒子中莫不就是江湖众人垂涎已久的神秘之物。
花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圆鼎,难道这金粉可以保护盒子不被暗河上层的银灰色液体腐蚀。
可当初留下神器的前辈既然在这谷底布下幻象,迷惑寻宝之人人坠入暗河,落得尸骨无存,便是不想盒子轻易落入他人之手,为何又要在这石壁上刻出浮雕,指引盒子的所在之处呢。
正待再仔细观察浮雕下首的模糊之处,忽听到石壁上方传来轻微响动,一旁的雪狼也早已警觉的竖起了耳朵,花珈一个手势,雪狼和他齐齐隐入祭坛后的穴道中,眼睛却仍盯着外面的祭坛。
只见祭坛当中的圆石在花珈收力后,又转回原位,岩壁上的浮雕已消失不见,只余一片崎岖不平的普通岩壁。
上方传来的窸窣声渐渐近了,只见一条青色藤蔓垂下,一个白色身影借助藤蔓之力在空中几个翻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飘飘的落于祭坛之上,随即另外两男一女也分别藉由藤蔓下到了祭坛中,只是身姿要逊色很多。
“公子,我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帛书现出字来,却被这冒失鬼给毁了,确定真是这儿吗?”
女子约摸十六、七岁,一边小声咕哝着,一边瞪了旁边年龄相仿的少年一眼。
那少年只是红着脸,却不做声。
木梓焱有些头大,自从木府地牢救出赵恒交由辛星照料,这丫头便仗着帮赵恒解了毒,以救命恩人自居。
不仅对蓉城酒楼第一次见面时的小摩擦耿耿于怀,对赵恒各种揶揄讽刺,还总把赵恒当小弟使唤,一会帮她配药,一会帮她抓虫的。
好在赵恒虽个性要强,却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辛星虽然嘴巴厉害,常常得理不饶人,但却是真心实意关心他,倒也不在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本就家门败落,又因着家族祖传的帛书被江湖势力觊觎,不得已才和玉娘逃往蜀中寻求银姑相助。
没想到还未见到银姑便被花亦雪设计擒住,吃了不少苦头,还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玉娘。
银姑虽然在中原和赵家也甚为亲厚,但毕竟是长辈一代的熟络关系,赵恒自己并无太多感受,反倒是年纪一般大的辛星,不仅在他中毒时亲自照料起居,帮他解了毒,还不时提点他关于医理药性方面的认识。
这些日子被辛星指使着捣鼓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解药毒药,忙碌起来也渐渐冲淡了丧亲之痛。
从心底来说,他对辛星的感情有些复杂,从一开始酒楼见面对这个趾高气扬、大放厥词的姑娘非常反感,到后来被细心照料时的感激,和对她精通各种医药毒蛊的佩服,再到现在,被怼的多了,竟生出些异样的情愫来。
“那金字帛书本就是阅后即焚,你自己急功近利,没做好准备就用药水显形,怎么能怪别人。”
木梓焱眼眸含笑,看着赵恒对辛星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忍不住帮他说了两句。
辛星语塞,唉,公子说的勉强也算是大实话。
她有些气恼,让赵恒帮着把帛书浸了特别调制的药水,刚现出字来,大家只看了一眼便毁了,现在只能凭着印象寻来这里。
不过帛书本就是赵家之物,人家赵恒都没说什么,自己好像是有些急躁了,她俏皮的向赵恒眨眨眼,一溜儿跑到祭台圆石前。
“公子,这个石头有些古怪。”说话间便要用手去摸圆石。
“别去碰它!”赵恒已经飞身去扯辛星的手臂,这一扯的急了又用力过猛,竟把辛星拉的一个趔趄不稳,向赵恒这边倒过来,他只好用双臂护住,把辛星抱了个满怀。
两人霎时脸都涨的通红,赵恒愣了一下,赶紧放开辛星,后退一步,“对不住,那圆石不可直接碰触,会引发幻声。”
他指了指祭台右上角岩壁上嵌着的一个白色的长条状凸起物,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块颜色发白的石头。
“那是龙笛,用火龙的第九根脊骨所制,风吹过或者以圆石控制,会发出致幻的声音,音由心生,每个人听到的幻音却都不同,这个祭台与赵氏先祖的祭台极为相似。”
辛星哦了一声,平时古灵精怪的姑娘这会儿却低垂着双眼,嘴上应着,心思早已飘去九霄云外,方才跌落赵恒怀里,闻到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没有花香的芬芳,不似果香的甜腻,又不同于药草的甘涩,却让人觉得温暖宁神,她回味着,脸上的绯红久久不散。
木梓焱瞧着辛星魂不守舍的样子,暗笑,辛丫头春心萌动还不自知。
“阿楚,你去瞧瞧那圆石。”木梓焱朝身旁的另一少年做个手势,眼睛却瞥向了祭坛深处的穴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