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洗洗吧。”
“嗯!”
“姑娘好大的本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惹怒敌人。”
姝娈脚下一顿。
这是……
谁的嗓音?
“叫寡人甚是佩服。”
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一时辨不清自己是不是恍惚了。
覃晓眼睛细,看见了那抹俊朗的身影,“姑娘,是皇孙,皇孙回来了。”
皇孙濬一袭黛螺素衣,眸里含珠,意气风发,俊朗的面容浅浅微笑,薄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颀长纤细的身影一直伫立在姝娈的眼前。
姝娈上下打量着他,竟有些陌生。
“皇孙?”
“是。”
“你回来了。”
皇孙濬示意侍卫退下。
“寡人若是再不回来,怕你每天都要和顽童斗智斗勇了。”
覃晓拉紧姝娈的胳膊,悄悄言语:“姑娘,我们可以回宫了!”
姝娈瞳孔渐渐明亮,说:“不过是玩闹,恰巧让陛下看到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
没了外人,拓跋濬变得亲切起来。
姝娈回过神,说:“自然要请。”
二人提步进了庭院。
刚进内院,他就看到了满地的凌霄花,一朵朵娇艳欲滴,甚是美丽,扑鼻的香气更是令他陶醉。
“你种的?”
“回陛下,是我种的。”
覃晓趁机插嘴,“姑娘在后院种了满满一院子的花,皇孙可以去看看。”
话刚说完,她的腰部就被戳了一下。
“是陛下,不是皇孙。”
“哦哦,对,是奴婢无礼了,望陛下恕罪。”
覃晓脑门子冒出来几滴汗水,自己高兴的昏了头,竟然忘了刚刚皇孙自称为寡人,这天大的疏忽,换错别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姝娈自视覃晓为姐妹,她立刻替覃晓说话,“覃晓随我住了许久,宫外的生活属实惬意,不小心忘了宫里的规矩,她不是有意的。”
拓跋濬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不是宫里,犯点小错无伤大雅。”
“谢陛下。”覃晓赶紧找补一句。
“倒是你,我不在的日子里过的如何?”
姝娈满足地看着庭院里,“陛下走后,我,秦妈妈,覃晓,我们三人一起生活,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可又自由惬意。”
“你这意思,郊院比皇宫好?”
姝娈微笑着摇摇头,“绝非此意,宫里的生活富足,只是些许枯燥,宫外的日子自由,可又总能见到几个泼皮无赖,着实烦恼,各有千秋,不可同日而语。”
拓跋濬走近凌霄花,伸手摘了一朵最大最好看的。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覃晓有些不情愿,凌霄花是她们一点一点种植下土,费了很大的心力,稍有不慎,便会全株而亡,但天子摘花,她何德何能阻拦,于是悄悄退下了。
眼不见而心不烦。
“姝娈,这花名为陵苕,苕之华,芸其贵矣,华贵缤纷,正适合你。”
他将一朵陵苕配在她发髻左侧,大红大紫显俗,可姝娈的皮肤细如凝脂,白如鹅雪,凌霄花在她发髻上非但不俗,还透出来一丝娇艳的气质。
一下子,姝娈和他离得很近,面对面想视,耳根子也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粉色。
“姝娈谢过陛下。”
“不用如此生疏,我现在都不说寡人二字了,你还要称我为陛下吗?”
“啊——”
姝娈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
“叫我——阿濬。”
他坚定的眼神里渲染着毅然,那种笃定的感觉,让姝娈的心上上下下不得平静。
“阿濬。”
“猜猜,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姝娈呼吸逐渐平稳,继而说:“宫中事物繁忙,余孽尚未铲平,这三个月定是稳固朝纲,立命定章的最佳时机,陛下……嗯……阿濬一定分身乏术。”
“几月不见,你怎么如此娴静?”
“我——”
“见到我一定惊讶地不得了,我明白。”
“……”
拓跋濬三月不见,脱去稚气,年轻气盛,却又无当初的任性感。
姝娈点头,“确实未曾想过你回来,我以为,姑母会安排人手来接我。”
“祖母是要安排人手来的,被我回绝了,我想着,多月未见,你怕是连我的模样都抛之脑后了,我想看看你还认不认得我,于是就亲自回来接你。”
曾经的皇孙濬一去不复返,归来竟是成熟稳重的公子。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宫了?”
“自然。”
“那我叫覃晓收拾东西。”
“不急。”
拓跋濬急迫地拉住她的衣袖,这一拉,姝娈也愣了神,二人面面相觑。
“我的意思是,不急着一时半会,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当真?”
姝娈摸不着头脑。
他皱了皱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我是天子——”
“那——九马难追?”
“为何九马?”
姝娈笑笑,“龙生九子,想要把天子追回来,不得用九马而为之?”
拓跋濬被这句玩笑话逗得捧腹大笑,“对吗,这才是你,刚进门时,我还以为见错了人。”
疏远的距离着实不好受。
“既然要住几日,便说些想吃的菜,我亲自下厨。”姝娈拿来纸笔,打算一一记下来。
“怎么?我走的这几日,你厨艺大有精进?”
姝娈不服气,“本就不差,只是一直没有显露。”
他想了想,有了想法,“今日你们在外面吃的什么,我就吃什么。”
豆花。
卤羹。
姝娈一口气应下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