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更瘦了,两颊凹陷下去。手背青筋凸起。他头发凌乱,披头散发,满脸脏污。双手双脚被拷在刑架上,穿着囚服。寒冬腊月,他的手脚生了冻疮,高高肿起。身侧搁着恭桶还有半碗稀疏只带可数米粒的粥。他苍白的脸上写满痛苦和忍耐。
我的心被扎了一样。
一股奇怪的低沉失落的情绪,席卷整个胸膛。
就像是打开了难受的开关。
妈妈离开的时候,我已深深体会过。
小人儿找了一夜,体力不支,贴着墙角钻入了地下,我已然十分疲倦,自从渡江来长安后,我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
第二天一睁眼我就开始洗漱。一夜未睡,辰时之前就在门外等待,可庞如玉并没有来。
小厮是那日在江边接人的那个,叫云松。他说太子昨日遇刺死了,庞家可能会受到牵连。庞如玉一时走不开,只能我自己去。
五四竟出来送我。
“不能过一个月再走吗?”
“为什么要再过一个月?”
一般这种时候,可能会说过段时间,或者过几天之类的,他却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让人很是奇怪。
五四不说话了。
“我只是想说声谢谢。八字姑娘,你……保重。”五四欲言又止的说。
我拱了拱拳。
“麻烦掌柜的帮我跟吴大哥说一声,他还不知道我要走的事。”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他那不舍的样子,好像预料到再也见不到我了似的。他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说是我这段时间的酬金。他给多了,但我并未推脱。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也许我不会再来长安,整个长安城我已逛完。青州暂时去不了了,我大抵会从铜雀镇一路向西北出发,去江州城。
清晨的天气更加冷寒,我和二牛一人一个暖手炉抱着,脖子缩进棉衣里,还挡不住冬寒汹汹。我想不出黑子坐牢的理由。毕竟上次黑子在县令家据理力争的画面,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同样看出了他们对黑子的忌惮。
云松本是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极肖似他主子庞如玉的性子。可这一路下来,都被愁云笼罩,安静极了。连天上铅云也带着几分压抑沉闷之感。
我们加快速度赶路,力求最快到达。谁知却在途径雍州的时候堵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