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当真!”苏怀阳颔首,剑眉星目中一片朗朗。
叶清染点了点头,望着苏怀阳道:“那便烦请威世子以后装作与我素不相识,我的事也不劳烦世子插手。”
她要复仇,要借助临安权贵的势力,甚至为此可以与苏御结成同盟,假做夫妻。
但苏怀阳与苏御不同,他从未趟过这趟浑水,她也不想牵连无辜者入局。
苏怀阳眸中的光有了裂痕,隐隐有些委屈,但马上便转换了话题,“胡继达那个人睚眦必报,此番只怕恨毒了你。”
“如此最好。”叶清染淡淡道了句,转身而行,苏怀阳忙亦步亦趋的追上。
弘武帝坐在椅上,手指不停的叩击着桌面,直到张胜进殿,弘武帝半站起身,问道:“怀阳和清嘉两人去了何处?”
张胜心中暗想,身为一个帝王,一个长辈,这样暗中监视人家真的好吗?
但张胜不敢说出心中腹诽,只得回道:“回陛下,威世子与清嘉县主去了郡主宫中。”
弘武帝:“……”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弘武帝沉闷坐下,郁郁的叱骂了句。
他刚才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让他们两个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走走玩玩,去灵芷宫中做甚,三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
苏灵芷未曾遇到让她倾心的男子,所以还不想谈婚论嫁,知晓这场宫宴的目的后她便干脆称病躲在殿中喝茶翻书。
椿时小心翼翼的叩响殿门,低低道了句,“郡主,奴婢送茶点来了。”
苏灵芷一页页翻着书,听到响动也未曾抬头,只低低道:“端进来吧。”
“是。”椿时心惊胆战的望了苏灵芷一眼,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内,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了苏灵芷。
将托盘小心放下,椿时便欲退出宫殿,苏灵芷却轻声唤住了她。
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冷意自脚底板漫上心头,见苏灵芷仍在翻书,眼皮都未撩一下才稍稍放缓心绪,强忍颤意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苏灵芷放下手中书册,揉了揉眉心,“这书中有一处我不大懂,椿时来帮我想想?”
“郡主说笑了,郡主学识渊博,奴婢才识得几个字,郡主想不通的奴婢自然也想不通。”
“那倒未必。”苏灵芷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方才我研读大梁律例,想起一事,椿时可曾读过西厢记?”
大梁的民风并不保守,对女子也不算过多拘束,是以这等风花雪月的书册很受年轻女孩子们喜欢。
见椿时点头,苏灵芷继续问道:“那椿时觉得那红娘如何?”
椿时想了想,答道:“红娘聪慧机灵,又处处为她的小姐思虑,可算忠仆。”
“椿时这般觉得?”
椿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灵芷牵起唇角,淡笑中有着椿时未曾见过的冷厉,“我缺不这般认为,如同红娘这般的婢女合该拉出去杖毙!”
椿时心中陡然一惊,便听苏灵芷继续道:“红娘一错,不该怂恿自家小姐与外男有染;二错不该帮她与外男私相授受;三错,她更不该以自己浅薄的认知替她的小姐和崔府做决定。
什么打破束缚,追求真情,根本就是一个不知礼义廉耻,不晓规矩礼数的贱婢坏了她家小姐的一生。”
苏灵芷声音冷肃至极,她向来端正识礼,对待下人要求严格但不严苛,如这般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
“椿时,你觉不觉得如红娘这般的婢女就该早早处死,以绝后患?”
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的爬向苏灵芷,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郡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都是郡王爷要奴婢这般做的,奴婢若是不做,奴婢的父母弟妹又该如何啊?”
椿时泣泪横流,苏灵芷却无半分动容,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你究竟是谁的婢女?”
椿时哭声一哽,抽泣着道:“是郡主的……”
“你既然是我的婢女,受人胁迫为何不与来说?”
椿时的目光闪了闪,苏灵芷见状冷叱道:“你是不相信我能护住你,还是二哥许给了你什么我给不了的荣华富贵!”
苏灵芷此话一出,椿时的脸色登时惨白没有了血色。
椿时的家人都在太子府中不假,但她之所以甘心为苏怀诚做事,是因为苏怀诚许诺她事成之后便从苏灵芷讨要她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鬟虽也是下人,但身份却大不相同,待苏怀诚娶妻之后,她甚至还有机会做侍妾。
面对这般巨大的诱惑,她没有办法抗拒。
“郡主,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奴婢对郡主是忠心的啊,奴婢从未害郡主之意。
郡王爷是郡主的亲哥哥,奴婢为郡王爷做事,不就是在为郡主做事吗?”
“闭嘴!”苏灵芷拍案而起,怒目指着椿时道:“大言不惭,事到如今竟还敢如此狡辩!
郡王爷是我亲哥哥,但这不代表他所做之事我便全然赞同。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的过错我自会去说,至于你……夏芬!”
苏灵芷声音刚落,椿时便见夏芬端着托盘面色凝重的走来,托盘上只有一只酒盏。
椿时瞳孔猛然缩起,面色更惧,哭声更是哀切,“郡主,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念在奴婢自小伺候您的份上,饶奴婢一条性命!”
夏芬亦面色不忍,向苏灵芷投去询问的视线。
苏灵芷却面冷如铁,闭眸道:“都看着做什么,好需要本郡主亲自动手吗?”
两个嬷嬷立刻走上前禁锢住椿时的双臂,夏芬端着装满毒酒的杯盏,在椿时绝望的目光下狠下心肠将毒酒喂入椿时口中。
宫中的鸩毒,不过片刻便取了椿时性命。
夏芬身体发软,撑着桌案才能勉强稳住身形,苏灵芷冷冷对宫中的每一个人道:“叛主并非只指伤害于我,如椿时这般心怀不轨,竟敢假借我令为非作歹亦是叛主,罪不容诛。
望你们以此为戒,勿要再犯!”
多年来苏灵芷一直在赵皇后身前听教,行事作风自有赵皇后的严明与雷厉风行。
椿时陪她多年,她心中又如何不难受。
至今日若非怀阳堂兄及时赶到,清染岂不被表兄他们所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终究还是她的过错,她不能再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清染掩下此事未与他人提及是在护她,她又怎能令清染失望?
苏灵芷咬着咬唇,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悲伤,她的哥哥和表兄竟如此狷狂,她绝不会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