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小姐尚在车内,不得随意掀开车帘。”锦绣轻声叱道。
锦绣年岁稍长,她穿着一件碧青色的比甲,额前蓄着略显厚重的碎发,但依旧不掩清秀自然。
暖儿吐了吐舌头,嘴上连连应下,可帘子却仍旧未落。
“小姐,听说临安城足足有三个邺城那么大呢,是不是真的呀?”
“奴婢还听说皇觉寺里的佛祖像是纯金打造的,还有一尊同人高的白玉观音像,是幽国国君按照幽国皇后的模样打造的,奴婢想去瞧瞧……”
暖儿如同树枝上那几只叽叽喳喳的雀儿般,小嘴不停。
锦绣眉心微蹙了一下,食指抵唇,轻声道:“暖儿,勿提前朝之事。”
暖儿却不以为意,“幽国已覆灭八年之久,提一提怎么啦?
再者说就连陛下都并未让人毁了那尊观音像,想来也是不计较的。”
暖儿撂下帘子,往蓝衣少女的身边靠了靠,“小姐,您说是不是呀?”
那一抹浅蓝宛若自澄净的碧空投下,清澈无尘。
蓝衣少女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凝露般的眸子,睫羽轻动间,碧波流转。
这双凤眸生得极美,眼尾微挑,清冷又明艳,偏生她眸光舒缓,噙着明亮的笑意,淡却了夺人心魄的冷艳。
“又不乖了。”声音如那透过纱帘的浅金暖阳,温柔的让人酥软了身心,“锦绣姐姐的话你要听,不要顶嘴。”
“哦。”
暖儿虽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乖巧应下,心里却有些苦恼,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
明明是她先跟着小姐的,可就因为锦绣姐姐比她年长,她就得听锦绣姐姐的话。
丫鬟这个行业果然是年长一岁压死人,可怜她空有实力,却只能在资历面前低头,这真是这个世道的悲哀啊。
马蹄踏着铺落满地的花瓣哒哒而行,马车缓缓驶入临安城。
叶清染放下手中的书册,移坐到窗边。
纤细莹白的玉手挑开浅蓝色的坠珠纱帘,路边正有几个孩子追逐打闹,叶清染望见了,不禁牵唇莞尔。
几个孩子纷纷驻足,手中皮鞠掉落不自知,直至马车远去亦未回神。
……
“临安城”三个大字恢宏沉厚,正是当今梁国国君弘武帝苏明为都城亲笔所提。
“大梁原只是一边陲小国,但历代梁国国君皆励精图治,胸怀天下,终是在弘武帝治下,一改五国分裂之势,至此天下大统,万民归一……”
“咱们走了一路,怎么所有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再好听的故事也都听腻了。”暖儿听厌了,撅着小嘴抱怨道。
锦绣将叶清染的书册小心的收在箱笼中,轻声回道:“陛下英明神武,一统天下,如此丰功伟绩我等自该传颂。”
暖儿瘪瘪嘴,小声嘟囔了句,“老气横秋。”
入了城中,马车外越发喧嚣热闹。
突然,马车急急停下,三人身子一晃。
暖儿未等稳住,便忙去扶叶清染,“小姐可有撞倒哪里?”
叶清染摇摇头,抬手指着车帘道:“外面似有嘈杂声。”
“奴婢这就去看看!”
暖儿挑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不多时便又掀起帘子,语气着急的道:“小姐,有一个孩子晕倒了。”
“孩子?”
叶清染呢喃了一声,抬眸望了锦绣一眼。
锦绣正轻蹙眉心,面露思忖。
叶清染神色平和如春阳,眸光静若无波的湖面,抚裙起身,“锦绣,既有病患,我们便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