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世子婴,二年,初。
寒冬腊月。
少年死士赶着项羽赠送的马车,冒雪朝着楚国都城前行。
许青梧躺在车内,将皮裘裹了又裹,几次让少年进车厢内,少年就是不肯,对此他也无可奈何,或许这就是缺乏平等精神的奴性吧。
少年虽不愿进车厢,但心里的疑问却不少,一边赶车,一边问了许多问题。
例如,在他看来披云岭已经和大秦站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帮大秦的敌人?为什么许青梧看起来像是四处挑事?等等。
对此,许青梧只回答了四个字:“开拓市场。”
少年细细念叨几遍,只觉得这回答太高深些,再想问个所以然,许青梧却不说话了。
其实就算许青梧想解释,少年也不一定真能听懂。
披云岭独占邛都那么大一块煤铁产地,走上正轨之后,钢铁的日产量将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如此大的产量,一个大秦虽说能吞下个大头,但剩余的小头,仍旧消化不完。
大秦之外的地方群雄割据,许青梧不想挨家挨户找上去,为了提高效率,只能效仿白头鹰的做法了,替项羽、刘邦这样的野心家,树立起假想敌,让他们信以为真,没有战争那就挑起战争,只要有战争,那武器这种必需品和消耗品,市场肯定空前的大。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厚道,但同时期的历史也本就是这样,况且在他的操作下,中原大地上的战争说不定还会很快结束。
宋义死后,项羽独揽楚国大军,以他的脾气来看,章邯肯定会是他的首要目标,原本许青梧还担心章邯抗不抗的住,现在韩信去了大秦,项羽应该没机会一路高歌猛进杀入咸阳了。项羽打完章邯,却又进入不了咸阳,那像夹在楚国与秦国之间的韩国,以及北边的魏国、巨鹿等富饶地方,都将是他野心驱使下的另一目标。
北边有项羽负责去统一,而南边则没有比刘邦更合适的人选了。
刘邦目前的团队虽单薄了些,但挑大梁的人能力如何,自不用多说。团队稳定,未来可期,况且南边的势力本就没北边那么复杂,正适合刘邦去发展壮大。
只是如何让广积粮、缓称王的刘邦提前就范,这是个难题。
按照他的想法:
项羽、刘邦分别占据大秦以东的南北两地,在这场诸侯王之间的吞并中,披云岭完全可以做到军火上的垄断。
大秦、刘邦、项羽,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后,披云岭前期肯定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试探,待到后期三者难以分出高下时,许青梧肯定会再度出手,尽可能地帮助一方兵不血刃拿下另外两家,届时披云岭的军火生意将会达到顶点,完全可以将重点又转为农具之类的生产工具。
许青梧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
若真算起来,他为披云岭制定下的路子,已有两三条了,哪次不是设想周全,可总世事难料,逼着他不得不一次次修改。
如今,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了了。
此去楚国都城,他要面对萧何、张良这两大开国能臣,想要逼刘邦称王,怕是比项羽那还要麻烦许多啊。
马车外北风呼啸,少年时不时打响马鞭,吆喝两声。
许青梧问他:“现在走到哪了?”
少年道:“马上到九江郡,等过了九江郡,盱台就不远了。”
“先去一趟九江郡郡城,咱们在那里过完年再动身。”
许青梧吩咐道。
少年疑惑:“为何突然又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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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而后定,你懂吗?”
“不太懂……”
“那就老老实实赶车。”
“噢。”
话分两头。
李慕白带着许青梧的书信抵达咸阳,子婴看罢书信后,跳脚骂道:“荒谬!简直荒谬至极!诺大的宫殿,你许青梧一句话就想让朕拆了?真是好一副狗胆!若真拆了,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始皇帝的颜面何存!朕的颜面何存!”
“陛下,青梧说那玩意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啊。”
李慕白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
子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祸害,祸害,我看是他在祸害我!”
李慕白不敢再搭话。
片刻后。
子婴将手中的信件拍在桌上,叹息一声:“唉……胡亥你个王八蛋啊,若不是你瞎折腾,我现在至于守着大秦,却无人可用么?单给我留下蒙家兄弟中一人,我还划地而治个屁啊!看我不将他们全给收拾喽!这许青梧也不是个好东西,哪有帮忙帮一半,就找人接班了?我堂堂大秦丞相之位,还比不上你一个破山寨有意思?嘿!这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些!”
李慕白迟疑道:“那……那个……我两位哥哥已经快到咸阳了,您看……”
“看什么看,阿房宫拆是不可能拆的!”
子婴气鼓鼓坐回王位上,提起笔又说道:“它是始皇帝心心念念之物,历经三世修建大成,如今虽早已停工,但我怎么能拆除了呢。”
就在李慕白以为子婴终于要固执一回时,只听子婴叹道:
“唉,我还是将它烧给始皇帝吧。”
李慕白差点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