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叶家村的山路只有寥寥一盏路灯,闪烁着黯淡的光。
低调悄咪咪地回家,打枪的不要。
“喂,大伟,你认识路阳吗?”
“没事,随便问问,你不认识就算了。”
“什么,年后去燕京见个人,谁,徐浩峰,见啊,肯定见,局设在哪里,还是鸭子店?”
“行,年后见。”
没问到路阳,倒问到徐浩峰,记忆中蒋娘娘、廖范演过他导的《师父》。
自命阳春白雪的民国武打片。
尤其是里面的打斗,真实但太闷,适合细品但不适合大电影。
这个人,绝对值得一见。
叶秦思索间,掏出自备的手电筒,一路照明,踩在不平的土路磕磕绊绊。
萌生出有钱该不该回馈村子的念头,修一条水泥路,可转眼想起大衣哥的境遇,又不免纠结。
弯弯绕绕,走到一处山包,小院通亮的崭新窑洞,那便是叶老汉一家新箍的房,四周挂满喜庆的红布。
“大,娘,哥,我回来咧。”
叶秦,在外面飘荡半年,终于踏入到这片地砖,脚下才有落地生根的触动。
“二根,二根回来嘞。”
李婶从屋顶爬下来,一手捧着高粱杆编成的筐,急切地爬下楼梯。
“娘,小心摔跤。”叶秦急忙跑上前搀扶。
“真是二根,真是娃儿。”
李婶满脸欣喜,眼眉饱经风霜的皱眉裂开得像花儿绽放。
但看到叶秦的头,张张嘴:“娃儿,你咋弄这样,像颗卤蛋。”
叶秦无奈地打哈哈,母子两人缓缓走入到里屋。
甫一进门,原本家徒四壁,只有一些老家具、二手电器凑合着使用,现在全换新,冰箱、空调、洗衣机。
“这些都是你大从县里买的,商场搞什么家电下乡,政府出补贴,索性箍新窑,干脆全换新的。”
“娘,我寄给你的钱够吗?”叶秦道。
李婶立刻拆开结婚用的王老吉,手里抱着几罐道:“够,怎么不够,你的钱娘的好好攒着,将来给你娶媳妇做生意。”
“娘,我现在有点名,不缺钱。”叶秦被李婶强塞红罐凉茶。
“额知道,额知道,周卫国,你哥都跟额说咧。”
李婶挽起几根黏在额头的秀发,“孩他爹,娃儿回来啦!你个犟驴,前些天到村头巴巴瞅二根回来,这回娃儿回来咋不出来?”
叶秦摸摸鼻子,就见叶老汉佝偻着背,脸上此刻一片铁青,当着孩子面戳破自己,额不要脸嘛!
“回来啦。”叶老汉左顾右盼,“上回跟你回来的赵女娃咋么跟来?”
“她在内蒙古拍戏呢,没时间来。”
叶秦回答,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电话粥次书慢慢减少,显然赵颖宝似乎找回前世那个拼命三妹的状态,要强独立。
“娃儿,你们俩一个北,一个南,一个东,一个西,感情么事吧?”
李婶蹙眉,“村里那个叶小三,跟李家村的女娃谈的好好的,到粤东打工几个月,两人就掰了,你们可千万不要这样。”
“孩子回来,说这些干啥,倒是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光秃秃!”
“拍戏。“叶秦嘿然一笑。
“一看就知道不是拍和尚戏,球柿子,准拍辫子戏吧。”
叶老汉被灯光下闪闪发光的脑门吸引,板着脸:
“这种戏以后不准拍,咱们老秦人的种,就该拍老秦人的片,《英雄》就不错!”
“只此一部。”叶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叶老汉撇撇嘴,一手挥动道:“好了好了,赶紧进屋,把衣服试试,明天跟着你哥迎亲!”
………
翌日,噼里啪啦,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叶家小院里摆满酒席,聘请的入户厨师班忙的热火朝天。
叶秦宽心地坐在板凳上,没有临时彩礼加价的狗血事,也没有缺德的婚宴陋习,只是自己在两个村露面时,引来无数的村民围观,大声小叫着:
“周卫国。”
声浪高的盖过炮仗,自己一个人,比叶大根买的五菱宏光面包车,更有面子。
“吃好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