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知州见陆修远的回答的这么干脆,心里更是一阵兴奋,此时他已了解了陆修远的为人,对于有把握的事情,陆修远从来不会含含糊糊拖泥带水的,别看他身子是个薄弱的医生,但骨子里却充满着北方人的豪爽。
陆修远也不啰嗦,重新坐定之后,舔笔落墨,再度疏方,这一次开方陆修远减轻了滋阴药的力度,使得全方的滋补之性变得和缓,因为他很清楚,老夫人虽然是真阴大衰之证,但也不能连续的猛攻,在疏通了血脉之后,接下来便需要和缓而持续的补充,假若不懂得进退之矩,一味连续的攻城略地,则稍有不慎便会出现滋腻或者伤及阳气的副作用,因此陆修远及时的调整了方略,以免攻冲太猛使得老夫人出现其他变证。
当天晚上,老夫人一直处在酣睡之中,那样子好像是累了很多天一样,要睡个饱才舒服,期间孙知州也过去看过了,丫鬟高兴的不断伸手往老夫人的头发里,后颈上,腿弯儿里面摸索,跳着脚告诉孙知州:“老爷,老爷,你看没有汗耶!”弄得孙知州又好气又好笑,连连叮嘱她:“轻点,轻点,别把老夫人弄醒了。”在给老夫人换过一床辈子之后,孙知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房,倒头就睡,他感觉自己好像几辈子都没睡得这么香甜了……
第二日上午。
陆修远用完早餐之后正准备去诊察老夫人的病情,这时候丫鬟跑过来问道:“老夫人刚刚醒了,说是饿的不行,想吃肉,我们不敢做主,老爷又外出忙公务去了,孙管家让我过来问问陆大夫,老夫人能吃肉吗?”
陆修远看着脸上留着一道何首乌药末的丫鬟有点想笑,他示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丫鬟突然回想到刚才自己给老夫人换完药之后就顺手抹了一把脸,她伸手擦了一下脸颊,见手指变得黢黑,丫鬟的脸突然红得像苹果一样,低着头不敢再看陆修远。
陆修远起初还在那里灿笑着,后来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便傻傻得咳嗽了两声,缓声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很久没吃过肉了?”
说到正事,丫鬟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歪着头略作思索状答道:“是的呢,今年整个夏天老夫人一口油腻都不想吃,说是吃了犯恶心,今天醒来,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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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突然说要吃肉,吓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跑过去问孙管家,孙管家说他也不敢做主,让我过来问问陆大夫。”
陆修远见丫鬟是被老夫人病情的不断反复给吓怕了,便耐心的安慰她道:“别担心,人想吃肉才是正常的,夏天那会儿老夫人的身体已经出现阴虚血燥的证状了,所以才会厌食油腻,如今老夫人想吃肉了,那说明病情正在好转,这可是好事儿,你们快去给老夫人准备吧,尽量捡那些肉质偏嫩且肥肉较少的地方做,或炒,或溜,或炖都可以,另外还要记得老夫人吃完饭之后只能喝水,不要吃茶呦。”
丫鬟听完陆修远的讲述,别提多高兴了,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待老夫人吃了饭,陆修远又去请了脉,叮嘱了老夫人要好好休息,之后就回到客房里继续读书了。
不多时,孙管家来请,说是奉天府过来了一位名医,本也是赶来给老夫人诊病的,今天刚到宁远,就听闻了先生神方救人的故事,所以一到府上,就急吼吼的要请见先生。
“哦?不知是哪位名医?”陆修远放下书侧身问道。
“据说是庆老的高足。”孙管家答道。
“竟然是庆雨松庆老先生的高足,那我一定要见见。”听到是庆老的高足,陆修远显得颇为兴奋。
原来这庆雨松本名庆葓年,字雨松,生于明崇祯十二年,歿于清雍正十一年,至陆修远当时所处的雍正元年,其已是八十四岁高龄的老者,庆雨松乃奉天名医,一生活人无数,且以“劫富济贫”闻名天下,其每遇家贫孝子为父母求治,总是千里驱驰,不辞辛劳,且不但不收诊金,反而赠物赠药,若是遇到富贵之家为小妾治病,则是毫不客气,漫天要价,当时人称医中侠者。
因其医术高超,侠义之名远播,故而陆修远极为钦佩,可惜自己一直偏居宁远,无缘拜会,今日听闻庆老高足莅临,陆修远自是欣然前往。
于是陆修远便随着孙管家一起来到了勤慎堂另一侧的待客厢房,刚进得厢房,就见一中年医生立在厅中,看其样貌颇为中正,身穿一件皂色湖绉长衫,手拿折纸扇,足穿黑色缎靴,鼻直口方,续着几缕短须,一看就是秉性淳厚之人,不待管家介绍,中年医生见陆修远一进来迫不及待得见礼道:“这位就是陆先生吧,我与家师本来在新民府义诊,听闻孙老夫人病重,家师便将师弟众人留在了新民,与我一道赶往宁远,无奈家师年纪太高,不耐旅途颠簸,刚到奉天便觉身体不适,故特派我星夜前来,临来之前,家师已将治疗之法传授与我,可没成想这一到宁远,就到处都在传说着孙老夫人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仙医治好了的故事,人们都说这是因为孙知州为官清正,故而老天爷派下神仙来救的人,于是我就急着赶过来看看到底是谁为我们医家争了光,现在一看,先生如此年轻,果然传言不虚,莫非先生真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哈哈哈哈哈!”说完这位中年医生爽朗的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