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十四年,战火重燃,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夏阳悌和阴休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他们没有选择对攻,而是掉头对付各自背后的割据势力。
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掀起中原大战,无疑是在给燧国的聂嗣可趁之机。如果在他们掉头对付背后势力的时候,燧国有所异动,他们可以迅速的掉头对付燧国,保障自己的利益。
三月,夏阳悌以太子坐镇陈留,亲率大军十万,南下征讨扬州的椒王黄则。面对来势汹汹的夏阳悌,黄则第一时间联系燧国,希望燧国能从南阳牵制磐国。
聂嗣当即让聂垣率军五万,出南阳攻打豫州。虽然要积蓄实力来一举覆灭夏阳悌和阴休,但是在这中间,他也不能让夏阳悌和阴休过的舒服。
似乎是对燧国动兵有所准备,夏阳悌在得知南阳的消息之后,立即让次子夏阳义率领曲周邯等四万大军进驻襄城郡,阻拦燧国继续的进攻。
双方在舞阳一带鏖战一月,聂垣最终攻破夏阳义大军,挺进豫州境内。
消息传回国中,磐国群臣大惊失色,立即派人送信给夏阳悌,希望他率领主力返回兖州。
对此,夏阳悌又是恼怒又是可惜,磐国的可用兵力只有十五万左右,其他的兵马还要驻守各处要地,所以他手中的十万大军是磐国目前的中坚战力。
面对兖州告急,夏阳悌只能率军返回。
四月,夏阳悌抵达豫州。不出预料,燧国退兵返回南阳,似乎撩拨一下就跑。深知燧国目的的夏阳悌一脸的无奈,他知道燧国根本不想和他大战,只是想阻止他拿下黄则。
“聂贼!”
舞阳城头一声怒吼,夏阳悌似乎看见数年前,他和聂嗣并肩作战,共同进攻义阳王的场景。
最终,还是变成了对方的敌人。
“有没有办法说服燧国不要动兵?”夏阳悌很憋屈的询问他的谋臣们。
范猷摇摇头,“大王,这是不可能的,燧国的野心,天下昭然若揭,他们就是不希望我国拿下黄则。”
“为什么不联合阴休,先解决燧国这个威胁呢。”夏阳义在一旁憋了半天,很不爽的说。这次他战败,让夏阳悌震怒,已经免去他的军中职位。
范猷摇摇头,“公子,阴休不相信我们,正如我们不相信阴休是一样的。谁也不敢保证,我们在和燧国交战的时候,他会不会偷偷的进攻我们。国与国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闻言,夏阳义默然闭嘴。
“聂贼!”夏阳悌恨骂。
而在另一边,驻守并州的魏骥,得到燧王命令,派遣赵骧率领三万兵马出太行山,进攻常山郡。
得知消息的阴休同样气的跳脚,他命令长子率军前往常山郡阻拦燧军的推进。双方在常山、中山一带,血战多日,最终迫使阴休返回冀州,进攻皇甫明无疾而终。
此战过后,又是一岁过去,进入嘉德十五年。这一年相对比较平静,因为没发生什么大事。
但在嘉德十六年,燧国突然宣战,二十万大军出并州进攻冀州之地,二十万大军出荆州进攻兖州之地。倾国之兵,一举奠定天下的战争爆发。
战争初期,燧国联合皇甫明和黄则,分击两大势力。双方的主战场主要在冀州和兖州,打得民不聊生,血流百余里。大大小小的战争每天都在爆发。
燧王聂嗣,亲率皇庭禁军,出潼关,拿下河南郡,囚困天子,以河南郡为中心,指挥两大战场。
这一年,濮崟被聂嗣的举动气的暴毙而亡,车骑大将军子车烥告老,天子困在皇宫。
三月,冀州巨鹿告破,战神东陵亶在荀胤的计策下谋反自立,反攻阴休。
四月,荥阳郡告破,燧国大军进逼陈留。
五月,皇甫明率领大军攻占幽州,黄则率军攻占徐州。
一直僵持到嘉德十七年四月,燧军在北线战场首先突破僵持的局势,拿下渤海郡,庚王阴休自刎身亡,其妻妾尽数送往华阳。
六月,陈留告破,磐王夏阳悌自焚。
七月,燧国彻底拿下冀州和兖州。
此时黄则已占据徐州,皇甫明占据幽州。
为避免继续拖延,聂嗣顶着国内粮秣告尽的压力,命令魏骥和聂垣继续进攻皇甫明和黄则。
战争持续至嘉德十八年三月,皇甫明战败,幽州、平州,相继落入燧国手中。
至六月,黄则被聂桓于战阵斩首,椒国宣布覆灭。
至此,除却广、宁、交三州以外,九州之土,尽归燧国。
自嘉德八年天下大乱以来,历经十年,燧国终于重新统一九州大部分疆土。
在嘉德十九年,广、宁、交三州,先后被燧军攻破,宣布投降燧国。
至此,燧国一统天下。
华阳。
“大王,你答应过臣妾,要放他一命。”丰腴美艳的骊姬,眼眸含泪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戴着天子冠冕,手按夺鹿剑。
“放心吧,朕已经封他为酆侯,留在华阳安享晚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时常去看看他。”聂嗣捏着骊姬的脸颊,笑着安慰。
天下一统,一个过气的天子,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
骊姬摇摇头,“只要他能活着就好,臣妾还要照顾凤儿,就不去看他了。”
骊姬已经为聂嗣生下两子,幼子聂凤,今年不过三岁。
嘉德二十年,三十一岁的燧王聂嗣接受酆朝末代天子禅让,在王都正式登基为帝。
改元昭德,建朝大燧。
而后,大封群臣,后宫,宣布天下各州郡,免税赋三年。
由此,天下从战乱进入大治。
昭德年间,大体上虽然趋向于平静,但是内部的斗争却没有随着天下安宁而平静。
首先,天下大治之后,各个派系也在悄然形成,他们或为豪族勋贵,或为地方派系。
其中,荀胤和甘瑢,代表着雍州本土的势力,他们二人同为文渊阁大学士,七相之二,势力庞大无比。
为了制衡,聂嗣将蔺氏兄弟和祁氏兄弟扶植起来,在文渊阁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而后,公羊瑜代表着武将勋门利益,参与国政,互相之间多有分歧。
七相的斗争,只是其一。
昭德三年,聂嗣的二十多个儿子,渐渐都大了。皇长子,即太子聂稷,已经十七岁,奉命参赞国政。
而次子聂驷,三子聂宏,四子聂烨等子嗣,也都开始冒头。虽然兄弟几个还没有斗的激烈,但是彼此之间的小算计已经开始初现苗头了。
对此,聂嗣非常的无奈。因为诸子的斗争,和文渊阁的斗争是有联系的。
比如施氏,即施洗夫人所生长子,封汉中王的聂烨,因为能征善战的缘故,极得骠骑府将领们的认同。隐隐约约,和武派走得近。而聂嗣又为聂烨娶妻公羊瑜嫡女,这就导致了汉中王和公羊氏的联手。
其实,当初聂嗣给聂烨娶公羊氏嫡女,只是想让这个孩子将来能有个依靠。因为他的后宫嫔妃,大都没什么强有力的母族支撑。而施洗夫人又有前科,所以为了儿子将来,他便这么做了。
谁知道,聂烨长大以后,居然一个能打十个。昭德六年,聂烨随军出征白狄,竟独自率领三千陌刀军,袭击美稷,一刀斩下白狄王檀宝玑,名声大震。
当然,除却聂烨,还有甘姬所生冯翊王聂珝,他的背后,是元舅甘瑢和荀胤。
汉中王和冯翊王,虽然在年龄上不占优势,但他们背后的力量非常的恐怖。
除这二人,次子聂驷,因为亲妹嫁给蔺珀长子的关系,同蔺氏兄弟走的极近。
聂嗣的几位公主,基本上都嫁给有功之臣子嗣。
其中,嫡长公主,改封华阳公主的聂舒窈,更是嫁给魏骥之子为妻。
魏骥是谁?
燧朝武侯,深得皇帝喜爱信赖的主将。
原本,在几位弟弟的冲击下,聂稷的太子之位就显得摇摇晃晃的,偏偏这个时候,身为太子的聂稷经常做错事情,引得群臣非常的不满。
比如,聂稷好骑马打猎,而且经常从东宫偷跑。你说他跑就跑吧,你倒是学聪明点,走小路啊。
但是聂稷没有,每一次都走一条路,每一次都被御史大夫安陵溘抓个现行。
昭德二年的时候,皇帝下旨,为太子求娶太子少师安陵渥嫡女为太子妃。可以说安陵溘和太子是亲戚,但是耿直的安陵溘每次抓住太子,都直接送长乐宫,交给皇帝处罚。
而后皇帝捏着鼻子被安陵溘猛喷一顿,罚太子去兰房跪着。
太子的荒唐,不止于此。
除却骑马打猎,太子还常常玩微服私访的把戏,冒充襄武侯家的子侄跑出去斗鸡走狗,嬉戏田野。
于是,在北疆给肃慎开瓢的魏骥,莫名其妙被底下郡县的官吏参了一个‘教导子侄不力’的罪过。
然后,皇帝捏着鼻子把奏本按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昭德七年的时候,太子又溜出去嬉戏民间,这次直接飙到冀州的赵郡。
这下子,可把一众文渊阁大臣气的不轻。首先发难的就是公羊瑜和蔺琅,而后是甘瑢和荀胤。他们虽然没有提出废太子,但是却隐晦的向聂嗣表明:
太子这么搞下去,那就有点不像样子了。
太子以前只在雍州胡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居然跑到赵郡,太子可是储君,怎么能这么胡闹!
对此,聂嗣只能将聂稷召回来,狠狠的揍一顿。
兰房,太子聂稷跪在地上。
太子妃安陵氏含泪的说着什么,然后又安慰他。
不远处,聂嗣揉揉眉心,摇摇头离去。
不久以后,太子并没有像群臣期待的那样,改邪归正,而是继续的胡闹。他不往北方走了,而是往荆州、扬州一带乱跑。
这一次,辅相祁咎终于出声,这个在文渊阁不怎么说话,一直老实做事,被封为安文公的人,第一次开口杀人。
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商侯宋圭之子。
宋圭乃元从功臣,天下统一之后,封商侯,工部侍郎,名列兰房三十六功臣之一。
祁咎之所以找宋圭的麻烦,那是因为每一次太子偷跑出去,都是宋圭的儿子在暗中接应。
面对祁咎的发难,皇帝只能剥夺宋氏封号,降为县侯,同时把宋氏的那个小子丢去西域历练。
到此,太子的胡闹,终于告一段落。不过,太子并没有闲着,一有功夫还是会往外面跑,只不过有些时候会被安陵溘抓住斥责。
对太子的荒唐,聂驷、聂宏、聂烨、聂珝等几个小兄弟都非常的高兴。太子越荒唐,他们越有机会。
在朝臣看来,聂驷、聂烨、聂珝三人是最能对太子形成冲击的,因为他们的背后不是相国就是武侯。
但其实,卢氏所出的河东王聂毓,其背后也有卢懿的支持。总的而言,几个儿子都不老实,也不本分。
对此,聂嗣心知肚明。谁跳的欢,他就打压谁。
骠骑府的武将们没有强势太久,随着纸张的传播,科举的运行,文臣的力量急速膨胀。
随后,公羊瑜等人也都因为各种原因,被聂嗣放出去为官。
曾经的七相,仅剩下祁咎、蔺珀、荀胤三人还在中枢,其他的四人都被送到地方为官。
这种打压,朝臣自然能看出来,几个跳得欢的儿子,顿时熄火。
而后补充进来的卢懿,田匡、安陵渥等人,基本上也都属于不同的阵营。
新一轮的平衡再度形成。
昭德十二年,皇帝南巡,留下太子镇守华阳。大臣们都担心太子不靠谱,会偷偷溜出去,要求汉中王、冯翊王、河东王等人辅佐太子处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