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杨没再说话,倒是阿哲,偏偏在这时候出现,隔着老远喊她,“周周!”
周一舟一顿,恢复心态朝他扬手,“这边。”
一大早就跟着急诊医生出急诊的阿哲,此时饿得正惨,且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狼吞虎咽吃着饭,边吃边和周一舟交流病人情况。
病人情况交待完,又说,“小凯和波波问这周去哪里玩。”
“他们回来了?”
“嗯,真人秀组提前两礼拜杀青。”
还有两个礼拜,洁姐和李迪就要回来。
她突然整个人都不阳光了。
等阿哲一顿饭吃完,周一舟起身,那位置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神外的高帅、骨科的男神什么的,周一舟一个没见着。
因为除了OPO,她最常打交道的只有急诊。
但今天的情况与往常大不相同。
她赶到急诊的时候,手术室外只有一个老爷爷。
玲姐说是车祸,老伴儿接孩子放学,撞上一辆大卡车,孩子撞成中毒脑颅损伤,老奶奶也还躺在骨科病房治疗。
很多时候,家属其实只是需要一个能说话的人。玲姐在这方面的工作,也永远将心比心。
听他们聊了一下午,得知孩子的爸爸妈妈早离婚了,孙子是老两口一手带大。爷爷憋了满肚子委屈,“姑娘,这些话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我埋怨谁啊?我跟亲戚朋友连说都说不得。”
悲伤不能共勉,设身处地往往是最难的,协调员是个永远没有万全之策的职业。他们不能帮助受难的家庭躲避灾难,他们也不能保证待捐家庭的承诺,他们永远徘徊在这两者矛盾的关系中间,举步维艰。
从急诊出来,她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等车,迎面撞上人如其名方柳清医生。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原来他的青春在这里。
工作为大,周一舟上前,问了一些小男孩儿的情况,得知已经抢救回来,松了口气。
方柳清挑眉,一幅不可置信的语气,“我还以为拿不到供体,你们会很失望。”
“怎么会”她急忙说,“生命在前捐献在后”
对器官协调员来说,劝说捐献不成功,才是工作的常态。
所以周一舟也不敢气馁。
因为每一条成功的案例背后,背负的是一个家庭面临毁灭的灾难。
方医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