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下班行囊的朱珠一顿,“贾医生,今天好像是你的大夜?”
路杨倒是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去。
贾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嘴角一笑,意味深长的教育朱珠,“朱珠啊,现在是实习还好,还能轮转,等规培一定要找个好导师,分在后组可就没什么大夜小夜之分。”
朱珠觉得贾医生这人忒坏,都说护士是实习医生的天敌,难不成主治医生就是住院医生的天敌?
凌晨1点半,路杨终于下班。
整个医院也就急诊大楼热火朝天,那里不分昼夜,每分每秒皆是战场。
她应该回去了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见OPO的王玲医生讲着电话急匆匆从他面前穿过。
“今晚赶不到是吧?赶不到的话就只能往下顺延,你确定赶不到金市,确定要放弃吗?这样啊,好的,那确实没办法,没事不辛苦,有机会再给你们打电话。”
路杨设身处地一想,其实他们也辛苦。里里外外遭白眼,家属不理解,医生催着要,内忧外患,协调哪有那么容易。再看周一舟和阿哲,没日没夜就两个人,没比医生轻松到哪儿去,她那么小的身板儿,扛得住才怪。
他拖着步子出外科大楼,谁知在榕树下的长椅上看到一个身影,不由得一怔。
路灯微弱,只能靠公路上的车灯才能辨出五官。
但他一眼就认出她。
还是那身衣服,肥大的牛仔裤,宽容的卫衣,平时她衣裤宽松,看不出体型,脸上又带着微微婴儿肥,他在不久前还被这身打扮蒙骗,误以为她至少身强体魄,扛得住那40。刚才一抱,才知道原来这么瘦。
超人也有失误的时候,她会为此失望吧?
终于走过去,她坐在长椅上微垂着头,似乎已经睡过去,手机亮着,来电挂断,界面重回滴滴订单。
她超时了。
该不该提醒她?
他突然有些心慌,正要转身走开,她却突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时四周仿佛都安静下来。身后的急诊大楼在黑夜里嘈杂不堪,但就像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只看到她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乌溜溜的望着他。
“路医生?你下班啦?”
“嗯”他不由得走上去,“你……”
“呀!”她仿佛才想起自己在等车,再看手机时,司机已经将订单取消了。
“你在等车?”
她点了点头,“嗯。”
“吃饭了吗?”
摇头。
路杨有些生气了。
“我我我,我点了外卖回家的!”
她头发本就松松散散,额前胎毛不听话的扬着,脸上又都是疲态,眼睛也红红的,像刚睡醒在抖毛的小猫。这会儿急得连忙起身,但又因为起的太猛,本就虚弱的身子几近摇摇欲坠。
他连忙伸手去搀她。
周一舟站定后急忙挥手:“不用不用,我真没事儿。”
他怎么回事儿,怎么把她当林黛玉似的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同事呢?”
“你说阿哲?回去拍摄了,家属还在里面,等着带尸体回去。”她说完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显得阿哲眼里只有工作很没同事爱似的,赶紧补充,“我让他回去的,你也知道等一个供体有多不容易了。哦,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她说着,掏出手机准备再打一辆车,被路杨拦住,“你住哪儿,我送你。”
路杨的顺风车?
不坐不是中国人。
“广电,顺路吗?”
“北城区?”
哦,都用区来划分,那是不顺路的意思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懂事:“算了吧,我自己打车,太麻烦了。”
他无奈,“你都这样儿了我怎么让你一个人回去,不管怎么说都有我的责任,别拒绝,给我个机会。”
路杨不由分说,摸着黑将人带到停车场。
周一舟盯着地面,又开始分析他的话中话来。
什么叫给他个机会?
还没想通呢,发现自己来到停车场,惊叹,都是同龄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虽然阿哲也有车,但阿哲好歹是个名下拥有6套房2个门面的本地拆迁户,有车是政治正确。
她和路杨同一起跑线,怎么也能拉这么大差距?